装甲车后剩下的两个分队被重机枪压得不敢露头,憋屈又窝火。
皇军打入这片广大土地,只有用火力强压别人,还从没有被人用火力压制过。
竟然被支那人用一挺皇军配备的三年式重机枪压得躲在装甲车后。
这是皇军的耻辱,这是帝国军人的耻辱,这是武士道的耻辱。
后方出现敌人,击毙一名掷弹筒兵,愚蠢的支那人也会迂回突击?
皇军神圣不可侵犯!
怀揣内心崇高,领队的鬼子军曹谨慎的下射击口令。
簇簇子弹横飞竖贯,侧向匍匐的张小米抱住头,脸深埋进土。
“王大哥,你会说话?”
声音经过土的传递,沉得闷。
“会。”
“以前怎么不说?”
“……”
“怎么不说话了?”
“忘。”
“好吧。”
“好。”
“枪停了,我们赶紧爬,鬼子马上摸近了。”
“爬。”
两道身影离开地面,肘膝着地,匍匐向前。
钉有铁帽钉的军靴踩踏乱草,刺刀挑开乱草,脚尖踢开乱草。
张小米扭头向后看了一眼,匍匐得更快。
突然。
嗡——
一道与众不同的嗡鸣,既像枪响,也像手雷抑或手榴弹爆炸。
声音比之两者更沉闷,像是重锤猛敲在大地上。
张小米的脖子循声扭动,后方乱草丛上,一个滚动着的巨大烟圈徐徐向前,缓缓消散。
无数颗粒阴影,像是小时候在中原老家,闹蝗灾的时候,铺天盖地往下飞的蝗虫一样。
在视野边角处激掠,与空气摩擦出嗡嗡鸣响。
最开始的一道沉闷轰鸣的余韵与空气中无数个尖锐的嗡鸣声汇在一起。
像是交响乐章最高潮的部分,管乐弦乐一同奏响,仿佛有了生命,开始恶狠狠地嚎叫。
嗤嗤嗤——破衣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