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生的这一连串事故,盘算全空,还吃了极大的哑巴亏,就算在陛下面前论起是是非非,他也不占理……
罢了!
既然师出无名也只能继续装孙子。
却见裴秀神色自若,孤身赴会已是一种态度,且半途遇袭也并未趁机难,于是那郎君心下安定了几分。
一行人来到另一间雅室。
室内布置雅致,美食美酒美人均准备妥当,唯一不妥当的是,室内的主宾两席,按尊卑上下,泾渭分明。
按席制,非宴客,而为尊者对下位者的赐赏之席。
这次随裴秀身侧的蓬头翁与青衣侍女均出身草莽,自然瞧不出什么门道,只不过两人均十分有眼色,见主君立于雅室外未踏步,便纷纷停步不动。
那魁梧郎君气得粗喘一声,抬步走到下位,大声喝骂那赭衣侍者,若不是此刻不宜再见血腥,怕是那位赭衣管事就要立刻血溅三尺。
裴秀:“三兄不必动怒,秀前来拜访确实是有物相托、有事相求。
只今日似乎不宜交谈,便与兄在庭院中交纳心意,也未尝不可。”
“九弟这话说得让为兄实在惭愧,”
那魁梧郎君语气变亲热了几分,“想来必定是有人刻意挑拨我兄弟二人,竟使这些粗浅下作的手段!”
“回头待为兄查出真相!
剥了他们的皮!”
魁梧郎君说出的这些话,让跪俯在地的赭衣管事脸色灰败,心道无论真相如何,自身这条命是留不住了。
局面到了现在,主宾席位自然是要重新摆放的,那赭衣管事已有活不过今日的思想觉悟,反而镇定下来,亲自带着小侍们摆弄条案、重新布置。
一番折腾。
一行人终于能分两席对立而坐。
那魁梧郎君道:“在上京这地界儿,兄弟们哪敢跟九郎谈论‘主’与‘客’,不过是底下人孝敬的一些物业,弟若不嫌,便送于你罢。”
裴秀拒绝。
直到此刻,听两位贵人‘兄’来‘弟’去的,青衣侍女才后知后觉,裴家行三的王爷么……
啊,原来这人就是梁西王啊!
原以为还需要费些时日,想不到今日便见着了。
试探未成,梁西王又让陪侍的娈童递酒。
裴秀未接,已是明确拒绝之意。
偏那小倌不知是被授意、抑或是真的身娇胆怯不胜君威,被拒绝起身后却脚下一软,眼看就要往裴秀身上倒去。
原本在裴秀身后跪坐得还算规矩的青衣侍女,噗嗤一乐,伸出一根手指,使了一个巧劲儿,便使得那小倌摔倒在一旁的空地。
见此闹剧,裴秀不欲再客套,直言:“今日三兄相邀,秀有一物相送,是为招待不周的赔罪。”
接主君示意,青衣侍女膝行上前,放下随身护送的木匣,从中取出一个木盒,递于梁西王。
梁西王并未亲自接过,而是遣侍卫打开观看。
只见木盒中装有鹿蓉酒一罐。
玉色琉璃罐晶莹剔透,罐中琼浆血色陈碧,煞是好看。
梁西王认出罐中那段陈碧色的棍状物,乃是自己献瑞于陛下的白鹿鹿角的一段!
对梁西王来说,这是赤裸裸的侮辱与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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