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野什么时候离女人最近?还得是半年前晚上歇息在营地里听他们吹牛的时候。
那些男人们吹起牛逼,一个比一个夸张。
这家兄弟先说自己与娘子是在七夕灯会上结识的。
说娘子真美,满街的红灯笼将她的脸庞染上了色,一盏盏灯,久久不灭,他就是死了都忘不了。
那家兄弟就介绍自己在江南水乡找过的女倌。
说肥环燕瘦、轻歌曼舞,想要什么式样儿的都能寻见。
每个人都得说,这是一群大男人没事儿干打时间的乐子。
除了他。
酒席上总要听这种话,“你不是吧赵野,五大三粗的,九尺三,没摸过女人,走出去不招人笑话。”
赵野不在意的,他即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娘是谁,也许是猪,也许是马,也许是牛,也许是熊。
你要问他母猪、母马、母牛、母熊什么样儿,他能滔滔不绝说上三天,可要问女人,他只说,“兄弟这我真不知道。
我先听你们说,等你们把这天下女人都介绍了一遍,我就知道我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样儿的。”
他就听,认认真真的。
也听杜皓说。
杜皓是个老实人,有关自家娘子的事情从不当人面说,每回实在想了,就窝在木塌上,用手拍他,跟讲故事一样轻轻地说给他听。
“不瞒兄弟,我家娘子,是我们那儿最好看的美人。”
每个人都说自己的心上人最美,赵野早听腻了,不以为意,答,“从你们嘴里就别想听见一个长得难看的。”
杜皓不搭他,望着帐篷外的夜空,看着星星、月亮,又说,“她的身子也软……兄弟我不跟你说浑话,我是真心实意的,我娘子就跟天上来的仙女儿一样,我是想碰怕碰坏了,想看怕看化了。”
赵野望着杜皓的痴人模样,浮想联翩,一会儿想到了山上偶尔长出来的几株野棉花,一会儿记起了从树干上逮下来的野猫。
它们也都是软绵绵的。
“真有那么软么?”
一回两回当他打诳,总这么说,那肯定就是真的,“皓子,这么美的娘子,你不怕她一个人在家危险,万一有什么心术不干净的。”
杜皓信誓旦旦,“我娘子可聪明着呢,知道怎么防贼。
且我和娘子许下过誓言,不到死了,永不分离。
等我三年期满,满载而归,肯定请赵兄去我家吃饭,见见我娘子。”
他有时候真挺羡慕的,会望着天空想,想……
“官人?我问你话呢,你是路过的旅行人么?我家地处偏僻,很少有人上这儿来。”
章絮抱着衣裳从河边走来,语气轻快,面容和善,只是眼里掺杂了几分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