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言!”
便是谢骊,也被他这过于直白的言惊到了,这已经不是在说梁芳韦恩两个太监,而是直指皇帝了!
沈瑢也现自己有点过于激动,但是谢骊这么一说,他就忍不住斜眼看一下,撇了撇嘴——装什么装呢,他才不信这些人心里不明白,所谓的宦官之祸,说到底不就是皇帝不明吗?要不然这些人拼老命地教导太子是为哪般?不就是想要个明君吗?
谢骊被他这么一瞥,竟然是完全明白了他目光中的含意,顿时有些啼笑皆非之感。
有生之年,何曾想到会有被万家人如此鄙视的一天。
“这是宫中。”
谢骊竟然不得不提点一下,“耳目众多,便是这些话传到贵妃娘娘那里去,也是要训诫你的。”
对万家人说这个,听起来着实有点可笑。
“这也没别人……”
沈瑢哼哼了一声,“要是有传出去,就是你说的。”
谢骊斜瞥了一下他那只肿得老高的手,忽然觉得想捏一下。
嗯,捏一下,一定会吱吱乱叫且又蹦又跳的吧?
谢骊难得带着一点恶意地想……
沈瑢对此浑然不知,还在继续输出:“还嫌我要勾引太子骑射……骑射怎么了?君子六艺!
丘老头儿自己不也觉得自己读圣贤书是个君子吗?他学了六艺了吗?光会念书就行了?看他那个眼睛都要念瞎了吧?”
谢骊沉默片刻,道:“丘琼山祖籍海南,两次赴京会试,行程万里……”
这要是身体弱一点的,很可能就死在半路上了。
丘浚现在是年纪大了——当然他眼神不好这个是真的,看书太多,没日没夜,也不管灯烛是否明亮,眼睛不坏倒才奇怪。
“对啊!”
沈瑢一拍大腿,顿时疼得眼泪直飙,“痛痛痛痛!
丘老头儿自己身强体壮的能行万里路——不,不只是他,其他人也都是啊!
他们还不都是从外地来京城会试的?这一路上有多辛苦,还有考试,在贡院里一考好几天,身体不好的哪里挨得下来?他们经过的,都该知道身体健壮有多重要吧?那太子呢?”
谢骊心里一跳,轻声道:“正因殿□□弱,才要休养……”
“什么休养!”
沈瑢就是非常不赞同这个,“劳心不劳体,就叫休养吗?就像那花草,不见太阳如何能长好?整天把太子关在文华殿里读书写字,连个阳光都少见,这叫休养?何况光休养有什么用?久视伤血,久坐伤肉,久卧伤气,运动锻炼呢?不说别的,是文官身体好啊,还是武将身体好啊?”
谢骊微微皱眉道:“你这便是偷梁换柱。
武将习武,本是因身强体壮之故方入此行当,不可倒因为果。”
何况武将多半都有一身旧伤,若是不好生保养,到老了未必有文官活得长。
逻辑还怪严密呢?沈瑢心里吐槽了一下,不服气道:“那也不能只让太子读书。
那八段锦、五禽戏,都是大医们创造出来做什么的?不都为强身健体吗?没听说哪个大医只让人静坐读书便能养好身子的!”
谢骊沉吟不语。
沈瑢虽有些强词夺理,但大抵是不错的。
太子体弱,朝臣们其实都颇担忧,但如今一边担忧,一边又只督促太子勤学,这……
文官们此举,谢骊心里也明白。
这是生恐武将得势掌权,有刀兵之祸——毕竟当初大宋便起于黄袍加身,又有何人不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