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两国之间宝贵的和平,需要以嫡亲长公主的婚姻换取。
三年前,当乔知予潜入大蕃王庭杀卢琢时,曾经遇到过长平。
当时长平还以为她是幻觉,隔着重重绛纱幔抱住她,求她带她回家。
可偏生那时大奉还未稳固,杀一个卢琢已经是极限,将和亲公主带走无异于向大蕃宣战。
身为天家公主,自然要承担责任,于是长平只能继续留在那里。
这个世界说公平也不公平,说不公平,有时倒也还算公平。
从此处予,从此处取,所有的亏,都不是白吃的,所有的苦,也不会白尝。
思即至此,乔知予随手将璀璨流光的金簪丢回了匣子中。
小情小,一时欢愉,就如这金簪,能讨得人一时欢喜,但又有什么别的用处
她会送长平一些别的东西,一些配得上长平的、真正有用的东西。
就算她不喜欢,没关系,她会让她喜欢上它的。
两日后的傍晚,宣武帝的主持下,长平公主的接风宴在麟德殿展开。
高门贵胄,齐聚一堂,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乔知予迟到了许久,等她到场时,接风宴已经快到尾声。
她不动声色,从数根大柱与重重帘幔后缓缓走过,将殿内众生相全部纳入眼底。
大殿中央,伶人舞姬纵情歌舞,靡丽繁华。
周围座位上,各个达官贵胄已然微醺,有的呼朋唤友到处敬酒;有的两两凑对,高谈阔论;有的自斟自酌,一人独饮;有的酒劲上头,伏案睡去。
长平端坐在主位,烟轻丽服,雪莹修容;纤眉范月,高髻凌风;眉心一点蓝花钿,葳蕤烛光下,姿容绝世,丽色倾城。
她到了长平,长平也到了她。
那双凄清的眼眸向她投来令人心颤的一瞥,婉转得像是古老歌谣里最末那一声调子,藏着数也数不尽的恨纠缠。
不仅是长平到了她,宣武帝、杜依棠、景亲王、杜修泽都齐齐到了她。
而乔知予站在殿内大柱一侧,抬手撩开如烟似雾的绛纱幔,只凝眸向长平一人。
隔着纵情宴饮,前俯后仰的众人,像是隔着大蕃到大奉万里之遥的云与月。
长平远远着她,慢慢红了眼眶,仓惶起身向宣武帝告禀,随后敛裙往殿外疾行。
乔知予觑了一眼殿内宣武、杜依棠等人,放下绛纱幔,随她而去。
长平公主等了九年,等的是谁,所有人都清楚。
纵使不甘,但所有人都明白,与淮阴侯最相配的无论从哪方面来都是长平,除此以外,不可能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人。
有些,可以光明正大摆上台面,有些,只能藏在最见不得的地方。
望着乔知予远去的身影,宣武帝扶额闭眼,杜依棠恨恨攥紧双手,景亲王饮尽一盏苦酒,杜修泽叹了口气,缓缓垂眸
夜色阑珊,御花园里落了厚厚的雪,处处银装素裹。
长平一路埋头疾走,走得再快,还是被乔知予在小径上堵住了路。
“侯
爷跟来做什么,来我的笑话吗”
应念安狼狈的垂下头,拿通红的手抹着通红的脸,擦着通红的眼。
乔知予递给她一只手帕,温声问道“未来怎么打算的,回大蕃还是留在大奉。”
应念安接了手帕,哀哀的抬眸她一眼,眼睫上挂着泪,“有什么区别我是一个漂泊无依的年华消逝的可怜女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无子从父,去留都不过是父亲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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