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书筠突然想起来那场漫天的桃花雨,她猜测过、怀疑过,当时的她既希望是那个人、又害怕真的是那个人,最后还是说服自己相信了杨铭。
“是你?”
“恩,自然是我。
除了我,谁还会这样上不得台面呢。”
这句话说完以后,再没任何人说话。
耳边只有风声,那雪落在肩头,好似都出了簌簌的声响。
沉默着相拥了许久,夏书筠终于抬起了那只手,覆在了绿央的后背上。
没什么温度,夏书筠却觉得自己手心好像出了汗。
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嘴,说出了那默念过无数次的三个字。
“对不起。”
这七年间,夏书筠做过无数次噩梦,都是在那个充满生机的悬崖之上,都是那张极下坠却在她眼里放慢清晰的脸,都是那最后一刻嘴角还噙着的笑。
她趴在那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上,用尽最大的力气嘶吼着“对不起”
,回应她的却只有自己的回音。
每一次从噩梦之中惊醒,胸口那被推过的位置好似都在隐隐烫,痛感刻进了骨髓。
她带着这种痛行走在自己规划好的道路上,那种罪恶感却没有减轻半分。
她从没想过还能再见,却将这三个字演习了无数遍。
刚刚见到时的害怕、震惊、纠结,激得她下意识就去抵抗这个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的人。
而如今那根植在骨髓里的痛感攀附上来,紧贴着的心跳声让她终于冷静了下来。
夏书筠深吸了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我并不是真的想要你死,但当时我确实那么做了,这一点我没办法也不会为自己开脱。
我当初说的话全是真的,但我也不想否认,曾经我是真的‘爱’过你。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矛盾,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但是央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两种极端的情感就这样产生了。”
“我无数次地去回想过,想要找到这两种情感同时产生的原因,却都是徒劳无功。
所以,除了‘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要做什么。”
“你若想要报复回来,我……我没有怨言,也阻止不了。”
从来知书达礼、做事妥帖的妙善先生此刻觉得自己清晰的头脑变得混乱。
她唾弃自己这番话说得毫无头绪,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诚意也不够。
但她确实也不知道要怎么组织语言。
争辩显得苍白,陈情显得做作,无论说什么也洗刷不掉两个人之间那层脏东西。
夏书筠说完就觉得口干舌燥,再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能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她听到那埋在她肩头的人突然笑了起来。
“‘爱’吗?你们人族的爱,还真是复杂啊。
不过那都是过去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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