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兄长原先是平威军火器营的虞侯,但断了一臂,退了下来。
家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身体不便耕种艰难,那小姑娘便会逢年过节做些小物件出来卖,别的地方她也不敢去,唯有这海昌院还算安全。”
裴凛的面色便有些忧郁。
晏清姝本想问伤退的老兵没有补贴吗?
恍然又想起如今平威军的处境:朝廷拨不拨款纯靠心情,现如今平威军的开支几乎都是王府自己在负担。
为国征战沙场的将士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各县这几日正在重新给百姓划拨土地,等清算结束后,我打算再买一些新的土地,并入我的永业田。”
晏清姝沉思了半晌,又道:“届时平威军退下来的兵将,若是愿意的话可以来我的农庄做活,一切都按照皇庄的份额来。”
“还有布庄、茶楼、兵器坊,年后解语楼也要做起来,”
晏清姝掰着指头算,“只是解语楼毕竟与其他的产业不同,它本身还是做情报生意,只适合家里已经没人,身前身后都毫无顾忌的人来,而且多为女子,也不知道有没有遗孀愿意来……”
裴凛看着神色认真的晏清姝,听着她的每一字每一句,一种暖意从心中蔓延至四肢百骸,原本忧郁的脸上漾出喜悦的微光。
对于晏清姝来说,或许这只是一句话,一件力所能及的事,但在为生存而挣扎的渺小者身上,却是一种保障,一种极大的安慰。
他的母亲也曾这般为平威军谋划过,却最终死于阴谋。
他有时候也会想,晏清姝会不会和每一个姓晏的人一样自私,为了权利不择手段。
但现在他明白,晏清姝其实跟他的娘亲更为相似,都是看似手段狠辣,实则心肠柔软的人。
裴凛的心潮在翻腾,就像平静的湖面乍然泛起的微波,于烈日骄阳下,亮起璀璨的光。
两人在山脚下逛了许久,才找了条小路往山上爬。
因为山门正路的人实在太多,对于出行次数屈指可数,且几乎都是仪仗的晏清姝来说,这种摩肩擦踵非常没有安全感。
但是……
两个人实在是逛得太久了,晏清姝爬了一半就觉得腿脚软。
“这就是总坐在书房不活动的坏处。”
红玉幽幽道。
晏清姝:“……”
知道了,知道了!
裴凛望了一眼隐约可见的镇国海昌院外墙,又瞧了瞧周边枝条杂乱丛生的小路,确实行走不便。
他看向晏清姝:“我背你吧。”
晏清姝摇头:“你身上有伤。”
“没事。”
“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