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掩盖在华丽衣饰下的尸体,已经算不上是一具完整的尸骨了,而是由大大小小的断骨拼接而成的。
断骨的断口都十分不平整,每个断骨本身也有许多凹凸之处。
这些迹象表明,死者李讯是先被砍掉四肢、割肉离骨而后才死亡的,也就是说,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凶手残忍地施行酷刑而无能为力。
被发现死于大熔炉的李诚,尸体已经严重碳化,呈现黑褐色,质脆无结构。
因高热的作用尸体呈现屈曲状。
此外,其颅骨因高温发生了骨折,头部骨缝裂开,颞骨的骨片呈现向外膨出之态。
这些尸体呈现出的特征显示,李诚是活着被扔进熔炉,被熔炉内的高温活活烧灼而死,的确像是被处以火刑。
第三名死者李水升的死状比前两名死者稍好,一来因为他是最后一名死者,且尸体未被外力破坏,二来因为西宁伯夫人花了重金购置了防腐的药物涂在了他身上,因此他的尸体除了头部不堪入目,其余都挺正常。
李水升的尸体符合典型溺亡的特征,他被凶手将头按在猪血中,猪血进入了他的呼吸道和肺脏,从而发生了窒息死亡。
因受到溺液的刺激,他身上毛肌收缩,毛囊隆起,毛根竖立,皮肤呈鸡皮状,以两臂外侧和两股外侧尤为明显。
皮肤的表皮发白、肿胀、皱缩,手、足部皮肤脱落,犹如手套和袜子样。
在溺毙的过程中,可能发生了死者剧烈挣扎和惊厥的情况,导致其斜角肌、胸大肌、背阔肌的肌束间有点状、条状和片状出血。
柳妙璎好不容易发现一具能仔细勘验的尸体,自然不能只验表面,她还剖了尸。
剖尸后发现,其肺部肿大,重量比正常的肺要重。
切开肺时,流出大量泡沫状液体,这是因为他挣扎时剧烈呼吸使得溺液、黏液和空气在气道内混合而生成泡沫。
此死者颞骨岩部有出血,面部肿胀、发绀,脑腔中有淤血。
这是因为溺死者头部较重下沉,体内血液向头部坠积。
此外,柳妙璎在尸体的胃部发现了极少量的江石蛇舌草残留。
江石蛇舌草的叶片长得酷似蛇的舌头,因此得名。
其叶呈线形,叶片下开着白色的小花,只生在在地势高且常年不见日光之处。
服食江石蛇舌草后,人会因为疼痛而丧失行动能力,但意识仍是清醒的。
这说明,凶手的力量不足以控制三名被害人,只有先让他们丧失反抗能力,才能对其施以酷刑。
李讯和李诚的尸体已经被严重损毁,无法查得更多线索,但可以肯定李水升死前服食过江石蛇舌草。
据知州府的验尸格目记载,李讯身形高大,是典型的北地人身材。
即便已经是年逾古稀的风烛残年之人,据说身体也十分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