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见陈老先生踌躇不前的模样,他继而道:“此物凶性极大,老先生请留步。”
陈家祖父得了提醒自然也就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他淡淡叹了口气,眼神埋下,好似已经知会了其中深意。
此时萧喜已经走到床前,随着朗月再次伸手理去前面遮住视野的已经被血沾染的白布,她也自顾自地深呼了一口气。
面前的场景却让萧喜不禁恍惚。
血色最深处,也就是那块脏器的中央,里面瓣膜覆盖下的肉质不再饱满,血肉被一片又一片微小而蠕动不止的生物隔得一层又一层,仿若千层之肉。
里面的血肉模糊准确来说并不死者原生的血液和血肉,而是那些密密麻麻分布着的血色生物,暗红色的蠕动的生物。
血蠕
萧喜此时早已滞住,直挺着的身体此时像是变得僵硬无比,她完全没有想过刚刚那少年握在手心里的触目惊心之物竟然是血蠕她也完全没有料到她之前所推测的,此病与血蠕必有的关联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呈现出来的她更没有想过她的噩梦庆阳镇大劫的罪魁祸——血蠕居然再一次准备席卷这个世界。
她口中不禁脱口而出它那大名鼎鼎的、饱含她诸多恨意的名讳:“血蠕”
但萧喜的声音含糊不清,音量也低,在旁的朗月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听清了对方口中的言辞。
不过,他注意到了萧喜的面目神情和肢体动作,他好像觉得刚刚萧喜那句脱口之言应该就是这个词“血蠕”
。
可是,刚刚萧喜那副全然不知又惊吓过度的模样是怎么回事?朗月就是从中认为对方可能不再记得庆阳镇带给她的噩梦,又知她想要对怪病有所解决的行动,才让她上前来看的。
但如今萧喜这幅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朗月不明白。
若是她记得,难道她不知道人心为孕育血蠕的巢穴吗?但凡经历过、亦或是知晓过血蠕的事情,都应该知道这一点。
但是萧喜不知道,也没有人告诉她。
朗月后知后觉起来,也清楚刚刚那番举动实属莽撞,于是他赶忙伸手遮好那块白布,不让其继续侵扰萧喜。
他又想要伸手拉住萧喜的手臂往回走,但下意识的举动立马被他制止住,因为刚刚这只手还沾满了恶心不已的暗红血肉。
“我没事。”
谁想萧喜自己转过脸来,瞬间换上了轻松释然的笑容,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而刚刚那些事情就像是从未生过一样。
到了这日的下半部分的时候,天空的颜色并不似从前模样,相较于前几日风和日丽时的一片清澈湖蓝,这日天边的蓝色像是被盖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布一样,眺目望去,还能看见天尽头飘着层层叠叠的又无边际的暗云。
看来今日下午估计得下一场雨。
估计是因为快要下雨的缘故,所以下午空气中的湿气很浅,天气也就闷了点儿。
因为陈府最近生的事情比较复杂,很多东西还没有足够解决清楚,朗月私下里和芍七商量过后就决定就近在陈府周围挑间客栈住下。
不过因为芍七剑灵的特殊身份,所以在朗月应酬陈府的人时,还是得委屈委屈他藏身在剑中。
此时萧喜还没有要让朗月走的意思,就招呼了陈家祖父和陈织梦一声,把人给留在了这儿,美名其曰“朋友忙碌了大半天,想要请他在这儿喝喝茶”
。
陈织梦一听朗月得再留在这儿一会儿,本来早在平台镇时就对朗月有意思的她也甭提多乐意了,二话不说答应了,甚至还真的提了一壶茶水过来。
不过又听闻萧喜想要单独和朗月叙叙旧的意思,陈织梦觉得有道理,自己也不好贸然打扰,就只能悻悻而归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萧喜和朗月二人对坐几前的场景,二人所处的位置不在别处,就在这间萧喜住过的后院里的一间屋子里。
萧喜瞧了一眼几上的一壶陈织梦送来的这在沧凌城“颇为稀罕”
的凉茶,又想到她初来乍到时陈织梦也给她端来过,但是差别好像有点大她只有几盏,没有一整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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