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认真去,虚影就仿佛和真实一般。
片刻而短暂的虚假真实。
虚幻的院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一个已经拔高了身形的少年飞快地跑进来,反手迅速关上们。
岑千山抬起头他,那个少年有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那面容上过于灿烂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睛。
少年露出了带着一点狡黠的笑意,用那种青涩的嗓音喊道“师尊,我回来了。”
“回来了,”
红衣女子研磨着药剂,头也不抬,“又和别人打架了”
“怎么会呢现在大家都对我很好。”
少年在她的面前蹲下,接过药碾,“这些活师父留着我回来做就好。”
“那些皮猴是对你很好,还是被你打服了”
红衣女子伸出手,在他后肩头轻轻按了一下。
少年嘶地吸了口冷气,漂亮的睫毛耷拉下去,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受伤了严重吗,给我。”
女子小心揭开他的一点衣领,查他的脖颈。
岑千山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
原来当时的自己对师尊已经是这种心思,自以为聪明掩饰得很好,其实那一点小心思是多么明显地写在了脸上。
师父是否有体会过他的心意,早已经无从得知了。
眼前的光芒闪了一闪。
红衣的师尊,年少的自己,簇新的庭院一并在光芒中消失。
只有小小的傀儡在自顾自地收起它的明灯海蜃台。
院子依旧是那个沉寂老旧的庭院,空落落的院子里还是只有他孤零零的身影。
岑千山慢慢地站起身,走进没有点灯的屋内,让自己躺进那张小小的垫子里。
这个床垫已经太小,不再适合成年后身高腿长的他,但他却终年如一日地蜷缩在这个角落。
在这个角落,正对着穆雪曾经使用的操作台。
一点雪光从窗户外倒映进来,照在桌面上那制作了一半的法器上。
有时候岑千山会觉得,或许一觉醒来,睁开双眼,又能够见那师尊熟悉的背影坐在桌前,专心致志地忙碌着,发出一点叮叮当当令人安心的声响。
师父刚死的那几年,肝肠寸断不足以形容他的痛苦。
他独自一人蜷缩在这空寂得可怕的屋子中,彻夜睁着双目,孤独像那最锐利的刀,一刀刀锉开肌肤,反复凌迟着自己。
从前,为了让师父可怜自己一点,多疼宠溺自己一些,他随时随地都能哭出来。
到了那个时候,眼睛却好像干了一般。
想哭,一滴泪都掉不下来。
岑千山想着,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即便再深的伤,再大的痛,只要还活着,就总能慢慢愈合。
哪怕留下了狰狞扭曲的伤痕,日子还是一天天地过了下去。
到了今日,对着师尊的音容笑貌,心中已经没有疼痛,也没有苦涩,只有茫然一片的灰,了无生趣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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