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云神情僵硬,有一种被抓奸在床的错乱感。
玉宝嘲讽的笑笑。
秦建云恼羞成怒,朝卖鱼摊喊,老孙,可需要人手帮忙。
老孙在秤鱼,随口说,需要个杀鱼地。
秦建云说,林玉宝来帮忙。
转头就走了。
潘逸年买好烤麸和豆腐干,四处随便逛逛,也就小辰光,帮姆妈常到小菜场放砖头,后来长大,就再没来过。
此刻看着,像到了另外的世界。
走走停停,经过卖鱼摊,顿住脚步。
玉宝穿着围裙,袖管捊高,左手掐住鱼腮,右手持菜刀,从鱼尾开始,鱼鳞推波逐浪,嗞嗞四溅,几片飞至潘逸年脚前,潘逸年不动。
玉宝熟练刮完鱼鳞,拿起剪刀,开膛剖肚,一团内脏掏空,挖去两腮,再过水清洗,半截手腕雪白,带凤尾结红绳,浸成暗红色。
玉宝将鱼递给老孙,无意看到潘逸年。
潘逸年本打算回避,显然此时,绝非玉宝高光时刻,甚显落魄。
或许,玉宝也不想让熟人,看到现在样子。
不曾想,玉宝倒先招呼,潘先生,来买鱼。
潘逸年说,嗯。
玉宝说,那得去排队呀,潘先生站在此地,到天黑,也买不到一条鱼。
意外
潘逸年笑笑,没多话,径自走了。
玉宝也未多在意,手指一痛,被鱼鳍刺伤,找来线织手套戴上,继续做生活。
一直到午后,来买鱼的人渐稀,老孙为表感谢,特为送玉宝一条黑鱼,玉宝婉拒,老孙执意要送,盛情难却,玉宝谢过后,拎着经过盆菜摊头,看到祝秀娟夫妻在怄气。
玉宝上前,笑说,有啥委屈帮我讲,我来当一回老娘舅。
祝秀娟流泪不响,男人生气说,这婆娘,嘴巴刁钻,天天要大鱼大肉,吃好的,赚来点辛苦铜钿,容易嘛。
祝秀娟气极说,我吃为了我,是吧。
男人说,又拿小囡当借口。
祝秀娟说,嫁把这种窝囊男人,我倒八辈子霉。
玉宝静听半晌,才说,我讲句公道话,是阿哥不对。
秀娟刚出月子,身体虚,要喂奶,还要卖盆菜,一站几个钟头,吃好些不为过。
男人说,姆妈讲,当年养我辰光,天天喝米粥,奶水照样多,我白白胖胖。
玉宝说,是白胖了,但脑筋不灵光,跟浆糊一样。
男人不语。
玉宝说,阿哥不识字,但可以听无线电、寻到上海人民广播电台,每天夜里七八点钟,有档医学专题节目。
一定要好好较听,哺育喂养出健康、聪明的小囡,将来考大学,当科学家,光靠喝米粥、喝不出来。
男人不语。
玉宝说,秀娟多好啊,卖相好,性格温柔,又勤劳,天天忙进忙出,还未出月子,就来到小菜场,为啥呀,因为阿哥没人搭手,一个人卖盆菜,交关辛苦。
秀娟侪晓得关心阿哥,阿哥呢,为张嘴巴,为口吃的,却和秀娟斤斤计较,不值当呀。
阿哥老实讲,是不是对秀娟没感情了。
男人说,瞎讲八讲,我要有廿心,天打五雷轰。
玉宝说,既然如此,就不要伤秀娟的心,不要做捡芝麻丢西瓜的事体。
男人温和下来,朝秀娟说,要吃啥,讲呀,我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