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英说,玉宝和潘先生呢,哪能认得的。
玉宝说,我们是相亲。
泉英惊讶说,凭潘先生的条件,还需要相亲。
玉宝说,嗯,需要吧。
泉英说,潘先生不是一般人。
玉宝不语。
泉英忽然一拍胳臂,挠两下说,有蚊虫。
玉宝坐起来,四处细细打量,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巴掌拍死,掌心一泡血,再要告诉泉英,却听到细微的鼾声。
玉宝重新躺倒下来,不知何时蝉声停止了,纱帐内又热又闷,但到半夜,却又感觉凉飕飕,盖上薄毯再睡,不晓过去多久,又似乎一晃之间,鸡啼远远近近,此起彼伏。
玉宝坐起来,油灯已经灯尽油枯,房内光线越黯淡,越衬的窗外清光明冽。
泉英还在睡,玉宝穿齐整,出门下楼,看到乔秋生困在躺椅上,面前的蚊香盘圈圈白灰。
蒲扇掉落在地。
玉宝经过时,听到低语一声,玉宝。
玉宝瞅过去,乔秋生动作未动,神情不变,是在做梦。
玉宝来到灶披间,烧一锅开水,洗漱后,潘逸年、乔秋生和泉英也陆续起来,玉宝用鸡汤下了面条,四人吃好,打车去虎丘拿了婚纱,再坐火车回到上海,各自分道扬镳。
婚礼日渐临近,薛金花、玉凤、黄胜利和玉卿,专门往复兴坊去了一趟。
夜里坐在弄堂里乘风凉,左右隔壁邻居,问起玉宝婚礼事体,薛金花神采飞扬,无不尽夸张之词,新房看过了,家底雄厚的人家,结亲就是不一样,家俱我细细数过,足足三十六只脚,彩色电视机、四喇叭立体声录音机、电冰箱、洗衣机侪是新买的。
我们陪了八条织锦缎被子和枕头,六只樟木箱子。
酒席订在和平饭店,一百多块一桌,三十桌。
轿车借了六辆。
结婚当天,还请了摄像师全程拍照。
有人说,历害了,从没见过这种阵仗。
薛金花重重吐口气说,是呀,我这半生也没见过,噶豪横的婚礼。
准备
玉宝路过酱油店,门口站了站,才走进去,没有顾客,赵晓苹和四环素牙在争执。
四环素牙见有人来,立刻闭嘴,朝玉宝笑笑,转身走了。
玉宝说,老远就听到哇啦哇啦声。
赵晓苹生气说,四环素牙坏透了。
玉宝笑说,我看还好呀,天天上门做牛做马,没几个男人有这毅力。
赵晓苹说,中计了吧。
玉宝说,啥。
赵晓苹说,我让四环素牙不要来,死活不听,仍旧天天来,做这做那,走进走出,左右隔壁邻居,看了哪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