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海若抬眼看见段逸凡戴着眼镜,认真地在灯下钻研的样子,心里隐隐压得难受,只能转头,窗外是深沉的冬夜,她深呼吸,憋回眼里的酸意。
接下来几天,段逸凡开始彻底地贯彻食疗的方针,客厅的茶几上推了满满一大盘子花生,一个个看上去都十分饱满。
黎海若剥了一两个后就没了兴致,转脸看见段逸凡从厨房探出头来,嚷道:“今晚咱喝海带汤啊,段大厨掌勺。”
黎海若笑了笑,起身走进厨房,见台面上花花绿绿得,放着不少切好的菜。
段逸凡得意洋洋地凑过来,“怎么样,堪称艺术品吧?”
她的围裙套在他身上,顿时小了一号,模样十分滑稽。
“是,艺术,艺术……”
黎海若笑着把他围裙背后的粘扣又重新扣好,拍了拍他的后背,“继续努力啊,段长今。”
“yes,sir。”
他刹有其事地扬了扬手,回头把刮好的鱼缓缓下了油锅,噼里啪啦地,油花飞溅,烟雾四起,黎海若大笑出声:“哈哈……长今,当心啊……”
段逸凡一脸凛然:“你先出去,我来断后。”
“哈哈……那我先去摆碗筷咯……”
她拿了碗筷快步走出去,还不忘回头叮嘱:“对了,我忘告诉你了,抽油烟机,昨天坏了……哈……”
一顿饭虽然做得艰辛了点,不过好在味道不糟糕。
“怎么样,段某进步了没?”
段逸凡定定地看着她,一双眼闪闪发光。
黎海若觉得好笑,故意皱了皱眉,拖长了音调:“恩……”
见段逸凡紧张地看紧了她,才接着说:“不错。”
段逸凡立马来了劲,“那是……我的厨艺,连何少和年年都说好……”
黎海若看着他,只是笑,不说话。
他这么说,肯定不能全信的,年年会吃他做的菜才有鬼。
半夜,黎海若睡得很不塌实,直到嘴里恍惚间尝到点点腥甜,惊得她立即坐了起来。
身旁的段逸凡不满地动了动,看样子还没有醒来。
她扬起头,下床走进洗手间,关上门,血不停地流着,她痛,一分一分地更加痛,药丸顺着水滑进喉咙。
她咽下的全是苦涩,连腥甜都只是寡淡的甜味。
卫生间里只开着小灯,外面的男人熟睡着,她终于无声地哭泣,所有的情绪纠缠起来,像细小的绒毛一遍又一遍挠着,她慌,一天比一天的慌,她觉得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停地想,不停地问。
她的胸膛温热,里面那颗心在跳动着,或者,什么时候,它不再跳动,她不知道。
她咬着手腕,努力不发出声音,多难受,她甚至不愿意去想。
回到床上的时候,手脚已经冰凉,她用力地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段逸凡,正睡得安甜,轻微的鼾声近在耳旁,他的手习惯性地搭在她的身上,圈她入怀的姿势,她看着他的眉眼,他下巴细小的胡扎,她不想闭上眼睛,甚至不愿眨眼,或者,看一秒,少一秒,可她想要多那么一秒,哪怕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