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房调了件衣裳,玄关换鞋时说,逸青人呢。
潘家妈说,逸青去相亲。
潘逸年说,相亲,和啥人。
潘家妈说,贵人多忘事,和林玉宝呀。
潘逸年有了印象,没再多讲,拉开门走了。
玉宝回到家,玉凤、黄胜利和小桃不在,霞气安静。
桌上摆一盘黄枇杷,薛金花盘腿坐着,剥了颗往嘴巴里送,玉宝说,哪里来的枇杷。
薛金花说,秦阿叔送来一捧。
再拈起颗,撕掉枇杷皮,托起蒂子给玉宝。
玉宝接过吃了,忽然说,我听到弄堂里有风言风语。
薛金花说,随便讲,我吓啥。
玉宝没响,薛金花说,我就欢喜往秦阿叔屋里跑,吃吃咖啡,谈谈人生,听听靡靡之音,秦阿叔屋里,收拾的比女人家还清爽。
玉宝不搭腔,薛金花说,再讲,我和秦阿叔也不可能。
玉宝说,此话怎讲。
薛金花说,秦阿叔也作孽,老早大学里教授,有知识,文质彬彬,运动起了,非讲和学生乱搞男女关系,誓死不交待是吧,就打,把那玩意打坏了。
老婆上吊自杀,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
玉宝说,姆妈大把年纪,还介意这个。
薛金花咬口枇杷,想想也笑了说,玉宝懂个屁。
玉宝说,听闻秦阿叔,有幢花园老洋房,在淡水路。
薛金花说,是呀,又如何,收归国有,工人老大哥搬进去,一间间72家房客,西洋窗挂黄鱼鲞,雕花阳台晒萝卜干。
有还不如没有。
玉宝没响。
薛金花说,如何。
玉宝说,啥。
薛金花说,和潘逸青相对眼了。
玉宝说,我看着潘逸青的眼睛,就像看到了阿弟,阿弟讲,大家要多点真诚,少点罅隙,好好过日节。
薛金花说,再想想。
玉宝说,不用想了。
薛金花说,没有一点商量余地。
玉宝说,是。
薛金花彻底没话讲了,沉默片刻,叹息一声,忽听有人笃笃敲纱门,薛金花说,啥人啊。
外面人说,薛阿嫂,搬砖去。
薛金花精神大振,扯嗓子说,等等我,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