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钟指在下午整四点钟,这个时候,窗外阳光淡淡的,院子里有一棵光秃秃的树。
这幻觉也太真实了,额头上微凉的手指,大婶喜悦又焦急的眼神,紫红色的躺柜,滴达做响的座钟,墙上贴着的领袖像,房顶裸露着的房梁,洗得发红,磨得光滑的红砖地面,还有眼前大婶身上穿着的衣服。
这是一件红条绒面子的旧棉袄,系着五个扣褡,胳肢窝那儿皱成一团一体裁剪出的棉袄都是这样,因为袖子和身子连在一起,用整块布裁剪出来,而不是另外缝上去的,所以胳肢窝那儿很皱。
而且这件棉袄的袖口已经磨破了,两个胳膊肘的部位还对称地打着两块紫红色的补丁。
真是太奇怪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大婶怎么还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林子佼开始觉得不对,幻觉怎么会有这么精细的细节她用力地盯着大婶,试图从她身上出什么破绽来。
林子佼一直用这种疑惑和审视的目光着她和周围,让郑桂花感觉有些害怕,这孩子不是烧糊涂了吧 “子矜你饿不饿王大夫说等你醒了,让给你喝碗粥。”
说着郑桂花回头喊“子舒,把粥给你妹端来”
这一次林子佼听得清楚,大婶真的管她叫子矜。
这是怎么回事 门再次开了,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双手端着一碗粥,走过来放在床头的方凳上,伸手过来探了探林子佼的额头。
“来真的退烧了,”
她把林子佼扶起来,将枕头竖着放在她背后,用被子裹着她“来,子矜先把这碗粥喝了。”
林子舒端着碗,用小勺一勺一勺地喂林子佼吃饭,时不时拿起床边的毛巾为她擦汗。
粥是大米和小米混和熬的,入口温热香甜,林子佼喝了两口就从被子里拿出胳膊,自己接过碗和勺子“姐我自己喝,你喂着我不得劲儿。”
她这声姐叫得很自然,很得劲儿,林家的堂兄妹们之间都是直接叫哥或叫姐的,之前她就已经叫了几十年,直到电梯事故之前,她还叫着姐姐跟林子矜说话着呢。
“那你吃着,我去给你倒水。”
林子舒转身出了门。
盛粥的碗是现在很少见的粗瓷大碗,入手温热,不知为什么,林子佼似乎觉得很饿又很馋,她抓起勺子很快喝完,带着几分糊涂又被郑桂花按着躺了下去。
“大夫说了,喝完粥还要出汗,你可得忍着,别乱蹬被子。”
郑桂花帮林子佼把被子掖好,座钟“我这是偷跑回来的,还得回去上班,你们姐俩先睡吧。”
“知道了,大婶。”
“死女子读音zi,轻声你叫我甚哩”
郑桂花有点疑惑有点好笑,摸摸她的额头“这也不烧了啊这死女子病糊涂了,管妈叫成大婶了,我是你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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