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安自幼没了父亲,母亲身子又不好,这才带着她去怀州投奔,宋家念在她们娘俩可怜便养在了府里。
母亲从来不许她和宋家的孩子玩,说她和他们不一样,她姓汤而他们姓宋。
可是表哥也姓宋,母亲却很喜欢表哥,她经常拉着自己的手对表哥说,“蓉安还小,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给她找户好人家。”
只是每次表哥离开,母亲都会把她和穗儿赶出去躲在屋里红着眼哭一场,任她怎么问都不说,至今她也不知道母亲究竟在哭什么。
再后来表哥走了,没几年母亲也不在了,只有宋夫人陪着她。
蓉安觉得宋夫人是个很好的人,宋府的人对她也很好很好,可是表哥却厌烦他们厌烦的紧。
三年孝期一过,表哥就派人把她从宋府接了出来,与其说是接,不如说是和宋家撕破了脸抢出来的。
他托人给她带了话,“你若不走,以后便是受了再大的委屈,我也不会来接你。”
这是宋延巳第一次跟她说这么重的话,可是蓉安明白,他一向说一不二。
母亲临终前拉着她的手特意嘱咐过,她只有表哥这么一个亲人了,她得听他的。
这一路,草飞木斜,入目荒凉,越往北走越不安,她打小养在宋府,连怀州的城门都没出过,莫说这遥远的边境,心里不是不怕的。
江沅称病那几天,她日日来见却又日日被拒绝,整个人都惶恐不安。
万一,万一表嫂不喜欢她怎么办?万一,万一她再被送回怀州怎么办。
直到那日午后,她再次被江沅拒之门外,穗儿不停地安慰她,说宋夫人是真的病了,不是有意为难。
当时她就想,只要她再乖一点,懂事一点,总会被人喜欢的。
结果没半个时辰,碧帆就敲响了她的门,“表小姐,我家夫人想见见您。”
日光穿树晓烟低,榴花芳艳浓,她就这么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
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漏到江沅身上,轻轻摇曳着光晕。
然后她看到她笑着冲她招招手。
大概,是喜欢她的吧。
“蓉安?蓉安?”
江沅又问了两句,见她没出声,这才唤了两下。
似乎还陷在回忆里,穗儿一看自家小姐又蒙了,也不管什么主仆之分,连忙上前摇着摇她的手臂,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小姐,宋夫人问您话呢?”
“什么?”
汤蓉安被穗儿这一晃晃回了神,瞪着双乌溜溜的眼睛有些不安的问。
“没事,就问问你在怀州的情况。”
江沅倒也没觉得她失礼,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宽心,又对穗儿道,“我对怀州不甚熟悉,也不晓得你家小姐的喜好,一会你与比碧帆说说。”
“是,夫人。”
穗儿应下,这才退到汤蓉安身后,几人又讲了些趣事这才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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