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脸上充满了失望和难过,低声说:“我的心脏不好,你别喊那么大声。”
“心脏不好还管这管那?我不看他手机都不知道,你这个宝贝孙子能给男人发这种话!”
女人又看了一眼手机,上面的记录仿佛戳疼了她的双眼,她疯癫道,“生个儿子除了上班就只会打游戏,孙子学他爸打游戏,还跟校外的男生搞在一起,我要是你,巴不得早点死!”
老人的脸色苍白了下来,她捂着心口,嘴上一直念叨着“别说了别说了”
。
但刺耳的声音却偏偏喋喋不休,禾月扶住奶奶,看向那个疯癫的女人,突然有种陌生而荒唐的感觉。
直到女人指着奶奶,尖叫般的问出:“你怎么不去死?!”
禾月的脑子“嗡——”
的一声巨响,汹涌而来的愤怒和悲伤,使他略显单薄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回忆如同没有尽头的黑暗,他逆光站着,脚踝被黑色的藤蔓所缠满。
周围的景象全都消失在了这一刹那,世界终归宁静,唯有藤蔓在疯狂生长,黑色的粘液从回忆里的伤口中,肆意喷涌而出。
女人原本站着的地方,变成了一丛困缚住他的藤蔓根茎,深深地扎在回忆的泥沼之中。
禾月对着那滩东西无所谓的笑了一下,他抬起双手,十指向外,硬生生扒开了它们。
铺天盖地一般落下来的疼痛。
泥沼般的原生家庭,深渊般的陈年往事,父亲的冷漠,母亲的责骂,奶奶的失望与难过……
也没有那么难以面对。
他想起来了。
高二那年的深秋,他与母亲在深夜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摔门而出,奶奶也因此搬回了乡下去住。
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回过这个家,靠着爷爷奶奶积攒下来的养老金,在学校旁边租了一个很破的小单间。
他也是那和时候,才真正和谈寂熟络起来的。
禾月亲手剥开了自己回忆深处的伤疤,那一大滩满是粘液的藤蔓,就像是失去了养分一般,迅速枯死成了一小团。
原本伤口一样裂开的地方,长出了一根金色的细线。
他下意识的抬手,看着它没入了左手的手腕,一直连到了心脏的位置。
他知道,自己终于亲手掌控了,命运的线。
世界轰然坍塌。
“小心!”
老旧的楼房塌掉了一半,露出了一小片星光璀璨的天空。
柯枫选择了隔壁完整的楼栋作为锚点,牵出一抹漂亮的金色。
他没有立即借助抓钩枪荡过去,谈寂还在楼中,没有那根魂识链接身体的悬命之线,他是这里最危险的人。
柯枫怎么舍得美人遇险。
“快过来!”
他喊道。
剧烈的晃动之中,柯枫努力向前伸出了手,五楼的楼梯从中间断裂开来,谈寂不得不背靠着楼道里脏乱的墙壁,站在不足半米宽的断层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