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中站起,拿了手巾轻轻擦拭身上的水珠,穿上中衣,布巾包裹了长发,等她走出内室,碧荷立刻另拿了手巾过来继续帮她擦头发,边擦头发边轻声说道:“帝京来人了,在前厅候着!”
陈慧并没有应答,只是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任凭碧荷梳理长发。
长发着实麻烦,此刻她在心中默默地怀念着电吹风。
碧荷温柔的擦拭,让她将将要睡过去,硬是撑开了眼皮,还是去看看吧!
摆了摆手。
碧荷停下整理发尾的手,从衣架上取了外衫过来,陈慧接过展开穿上,碧荷伸手将衣衫里的长发拉了出来,任由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披散到腰际,趿拉了双布鞋走出了房门。
这原是一家富户的三进院子,经历了多年的战乱,椽檐破败,木栋上的朱红早已斑驳得不成样子,夏日的傍晚,清风透过没有了纱的窗,居然能拂面。
陈慧阔步而行,不过几步路,已经行至前厅。
身着圆领袍,头戴文士巾,挺直着身板的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那里等着。
陈慧未曾瞥过他一眼,径直走进前厅在首位安稳地坐下,气定神闲,甚至有稳若泰山之感。
那男子似乎愣了一下,反应倒是不算慢,不过刹那时间,就过来躬身抱拳行礼道:“御史大夫林瀚见过镇国公主殿下!”
这礼行地实在简洁了些,简洁得让陈慧这个常年南征北战,不在乎虚礼的人,难免也要挑个错儿来。
还有什么时候她成了公主?但看他行完礼又挺直了腰背,眼观鼻鼻关心地站在那里。
好一副清贵的傲气,不知道是不是装得有些过了?
陈慧心内稀罕,实在想不出这是哪个角落里拉出来的二愣子?不过御史大夫么,平日里装铮铮铁骨惯了的,隔三差五对着朝堂之上的龙柱要碰上一碰方能表达其顶天立地的不二忠心。
清流!
清流!
内心经过这番自我疏导,她也就不再觉得任何稀奇了。
并未正面答他的话,只是问了一句:“老爷子称帝了?”
“正是!
陛下已经斩杀了何贼!
经钦天监商议,定在下月二十六,登大宝之位!”
这话说得实在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好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刻意抬高了头颅,难免就鼻孔朝天。
他倒是偷瞄了一眼眼前的女子,只见她墨鸦披发,正低着头,倒上一杯红袍,把着茶盏,嗅着茶香,一派恬淡之中又透露出漫不经心。
想他林瀚乃是前朝进士居然被个女子如此轻慢,即便这个女子容貌盛极,然而她太强硬,让人生不出一丝怜惜,作为一个男人,他心里冒气一阵恶火。
只听得陈慧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过急了,缓缓几个月吧!”
这无疑是火上浇了油,这个女人还懂得纲常吗?陛下是她的父亲,也是一国的君主,她居然如此轻慢,还意图插手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