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夜她二人谈话中?,她品出姬婴似乎有意要?将整个燕北托付给?她代?为照管,只为能够暂时保住这几州的长官们。
这些官员都是姬婴从前在柔然朝中?听政时,细心留意选取的可用之人,但她彼时权力受限,可选范围并不大,肯投靠的人也不多,所以眼前这些人也并非都是十分?有才干的,待她还朝以后,肯定是要?慢慢换掉的。
但在姬婴有能力将燕北各州都换上自己举荐的人之前,她需要?保住这些地方长官,以免有朝中?其他人借指派官员来控制燕北。
只是燕北七州占地宽广,妘策并没有十足把握,所以昨夜她并未应下,姬婴也没有催促,只是请她先考虑考虑。
但见今日席间众州府吏臣的态度,看来是都认定她将来能为燕北说话,所以都十分?尽心巴结。
姬婴见她看过?来,也只朝她微微一笑,并未再在席间谈起燕北各州的政务安排,只是就当?地民生?浅浅聊了一回。
待席散后,一众府衙官员皆告辞而?去,姬婴又请了人先送妘策到西屋歇晌,自己走到书房来,提笔给?姚灼写了一封回信。
到申初时分?,有执事人来报说妘策已起身了,姬婴才吩咐请她来书房里相见。
不一时,果然见妘策大步走进屋中?,她此刻已将中?午席上那件官袍脱了,又换上了昨夜同?饮时那身常服,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
姬婴笑着请她在面前就坐,抬手将信递给?了她:“明心将军托人带来的信我已看过?了,这封回信还请妘太守代?我转交给?她,过?几日朝中?兵马到燕北后,还需要?借重她的威望,调些人马应对?。”
妘策伸手接过?信来,也没去看,直接贴身收了起来,如今景州守城的主将副将虽然都换了人,但底下人马都是姚灼的将士,必要?时刻,还是能够派上用场的。
“信我一定带到,请公?主放心,这次能否借燕北归降,护民众周全,还明心清白,全仰赖公?主,若需要?什么,请随时遣人到景州吩咐。”
姬婴将手撑在桌上,含笑朝她点了点头,这看上去倒像是妘策给?自己的一个考验,她这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成为来日得她辅佐之人。
第二日一早,园外车马俱已齐备,姬婴从后院走出来,送妘策登车回景州,见她车辆已走远,才回身来到书房里,不一时有妫易的一名亲兵在门口禀道:“将军遣我来报公?主。”
姬婴叫了那亲兵进来,问道:“是朝中?大军有什么新消息么?”
“是,景州守将送去的信已到了,嬴禄收到信后停驻在朝歌一带,尚未分?兵,我们留了两?个人埋伏在其营地附近,随时探听消息。”
姬婴听罢低头想了一会儿,又抬头问道:“你家将军怎么说?”
妫易近日正带着从柔然收降的骑兵,在幽州和涿州城外一带从前的两?国边境线附近视察部署,并时刻派人盯着朝中?大军的动静。
那亲兵低头说道:“我家将军说,对?面停驻朝歌商议数日,定是内部对?分?兵还是退兵一事争持不下,但据她看来,朝中?没有答复受降的正式旨意下来之前,嬴禄罢兵的可能很小,还请公?主早作准备。”
姬婴听罢点点头,让那亲兵先去了,随后她披上一件氅衣,请幽州城总长陪她到城墙上走走。
此刻已近日暮时分?,幽州城的南城墙上一片寂静,值岗的将士个个默然肃立,如同?一座座泥雕塑像。
她走到一处瞭望台边停了下来,朝南望了望,一面看着,一面对?那总长细细嘱咐了一番,因近日燕北归降一事未定,城中?有许多人惶惶不安,甚至还有燕北又要?开战的谣言,这几日出城的人也陆续多了起来。
所以她特从木合黎送给?她的那几车金银中?,拨出了一部分?交给?幽州府衙,令总长务必安抚好城中?民众,并加强城中?巡防,以免有人借此时机生?事。
那总长低着头,一个劲地只说:“是,是,只要?公?主稳坐城中?,晾出不了什么乱子。”
她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指着不远处那几个城外庄子说道:“你明日开仓放粮放钱,想法子叫离城的民众尽量都回到城里来,不可使人在外流离失所。”
吩咐完,夜幕也缓缓降临了,姬婴又在城墙上走了一圈,四处看了看城内情况,随后令总长回去,自己带着两?个妫易派给?她的侍卫回到了园中?。
入夜后,园中?也是一片静悄悄的,姬嫖正带着图台雅在屋里玩,姬婴照例每日来这边瞧瞧她们,陪着两?个小姑娘玩了一会儿,等?她们都睡下了,才起身来到书房里。
刚进屋时,正好听到更jsg漏报时,才交二更,她刚给?屋中?添了两?盏灯,就听到有人敲门,走过?去打开一看,是静千。
她手里抱着好几件道袍,轻巧地进到屋中?来,身上却穿着姬婴素日常披的一件氅衣。
姬婴将她让进屋来笑道:“倒也不用准备这样多件,有三两?件换洗足矣。”
静千将那些道袍放在一边榻上:“那也不能马虎,谁知道西边是冷是热,反正都是放在马背褡子里,也不用你背许多路程,多带两?件何妨。”
姬婴也不理论,拿起来一件在身上比了比:“我看也不用试了,咱们从小衣服都是混着穿,从来也没有不合身的。”
静千翻出一件鷃蓝色素袍来递给?她:“明日你就穿这个,厚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