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婴拿起来看了看,见其?中有金帐汗国、西夏国、波斯国、南诏国等回函,唯独不见察合汗国的国书,于是问道:“察合汗国有送国书去么?”
鸿胪寺卿低头答道:“回陛下?,国书已?送,察合汗国答复收到了,但没有发来回函,也没有派遣使团。”
姬婴坐在龙椅上,想起前几日妫鸢私下?来报,说宗室里有个老亲王,不知从哪里打听到,说察合汗王其?实就是原先的柔然大可?汗阿勒颜,当年因北边部落国来势汹汹,于是以假死?退位在西陲称汗,此人正是皇太子姬嫖生父。
那位老亲王准备集结另外几位亲王以此事上表,要求姬婴废除姬嫖太子之位,以免察合汗国借与太子的关系,扰乱中原政权,并在备好的表文中,称姬婴正年轻,大可?以再?生一子立为皇储。
想到这?里,她冷哼一声?:“西陲小国这?般不知礼数。”
说完她请妫易出列,“容简,劳你带上小爱徒,替朕往西走一趟,将察合汗国收归我朝,再?把汗王给朕押回神都。”
此时前来勤王的大军,有一部分在江南世家族人押回洛阳后,已?领赏回到燕东和北庭驻地去了,此刻京城外,还?有凉州十万兵马未撤,妫易听闻,悠悠出列答道:“臣领旨。”
五日后,妫易亲自挂帅,令自己麾下?一名大将和新封为神威将军的图台雅分别挂了左右副帅,点了七万人马,正式开?拔往西去了,计划到凉州后,再?从北庭调三万人马,集结十万大军前往察合汗国。
妫易出征不久,远在漠北的金帐汗国也收到了线报,大可?汗木合黎这?日坐在可?汗庭王宫的萨满神殿中,正在同国师阔都萨满闲谈,见中原送来消息,她看完将信递给了阔都萨满:“咱们这?位老朋友,果然要向察合汗国开?刀了,好在国师有远见,提前把今年的商队都撤回来了。”
当年阿勒颜假死?一事,木合黎后来从阔都萨满那里听说了,只是为了漠北太平,又见察合汗国不曾生事,便?没再?理会。
今日她听说此事,不知将会如何影响西域局势,于是又不免有些担忧地问了问阔都萨满。
阔都萨满今年刚过九十,已?是鲐背之年,却仍耳清目明?,去年还?长出了一口新牙,身体很是健旺。
她此刻坐在神台上方?宝座里,还?是一贯晏然自若,闭眼淡淡说道:“她不可?能任太子生父在外为王,察合汗国,中原此次势在必得。”
木合黎听完,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她想要那块西南草原,我没有意见。”
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顿,眼神变得冷厉起来,“但她若是为了那个男人念旧心软,要留下?他在身边,那这?睦邻友邦,我看也就没得做了。”
山渐青
妫易将洛阳城外驻扎的勤王大军带走西征jsg后,京郊民众也从避难安置处陆续回到了村中,见房屋田土未遭损毁,又得了朝廷一笔转移安置补偿和春耕籽种补贴,都喜得无?可不可。
京城内外,也在广陵王及江南世家抄检行刑后渐次安定下来,但此次广陵王以“清君侧”
起兵弑君一案,却还没有完全结束。
除罪极重者斩首外,还有十来位素与广陵王有瓜葛的宗室男郡王,仍然被?扣押在宗正?寺的地牢里,其中有位荥阳王,在宗室间行走惯了的,很是有些人脉,经?过多方打点,联系上了辈分颇高的荣王,请他代为向新帝求情。
这荣王,其实并非嫡系亲王,原为世宗晚年过继到皇考名下的一个?偏支族弟,在开景帝登基后,为了获得宗室支持,给许多宗室男抬了爵位,其中正?有这个?荣王,按辈分上算是开景帝的舅舅。
前些天先是上表不同意姬婴借江南世家?落网为姬平翻案,给开景帝定罪,接着又说皇太子?姬嫖生父为异国汗王,对中原不利,准备联合人上表要求废太子?的,也都是这位荣王。
姬婴这日坐在长信殿书房大案后面,看着中书令妘策正?带人当面拆封奏疏,又见到了一封眼?熟的奏疏,金纸贴封,这是宗室臣的上表。
她伸手拿过来一看,又是荣王,这老头子?近日来上蹿下跳,真是一刻不叫人安宁。
从前姒羌以太皇太后名义掌政时,他还顾忌着姒家?的关系,宗室大小事一声不吭,如今见姬婴即位,十分需要宗室支持,这位荣王就仗着自己?在宗室里辈分颇高,开始频频出来指点江山。
姬婴翻开那封奏疏搭眼?一瞧,是给关在宗正?寺的那几位宗王说情的,他以高高在上的长辈语气,劝她莫要同室操戈,影响天家?声誉。
姬婴看完,将奏疏往案上一扔,当年?开景帝就是同室操戈,才有这荣王跟着享福,对当年?的事,他可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如今倒有脸训起她来了。
妘策见她面色不善,又见扔到一旁的奏疏是封帖金纸的,宗室内事,政事堂不好插手,于是也便没问如何处置,只?是将其余奏疏按封贴整理?好放在了一旁。
姬婴靠在椅上想了一想,才说道:“例行?政务回禀奏章都拿回政事堂,其余的留下就是。”
她停顿片刻,又叫来一位传旨宫官,“叫宗正?卿午后带玉牒近四代誊抄册前来听宣。”
等妘策带人离开长信殿后,姬婴瞥了一眼?荣王那封奏疏,颇为厌弃地抬手往边上推了推,才拿起今日政事堂留下的那几封重要奏报,提笔批复起来。
午后申时初刻,姬婴正?坐在后殿东屋里独自品香,有宫人轻声回禀道:“陛下,宗正?卿正?在提象门听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