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时人面鸟发起进攻,齐墨鹤绝无反抗能力,但那只人面鸟就像是失踪了,外头静悄悄的,什么也听不到。
齐墨鹤只能眼睁睁着自己离石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很快来到了石碑的跟前。
他抬头去,在这样近的距离审视那块石碑使他不由得生出一种名为“惊异”
的情绪来,因为那些金色的光芒并不仅仅是光芒而已,齐墨鹤发现那全部都是由一个一个极其微小、彼此间距极其紧密的篆字所组成的字带。
难道这些光芒是咒难道这石碑里头封印着什么
齐墨鹤的手举了起来,尽管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想要阻止,但一切不过是徒劳。
他眼睁睁着自己的手掌伸了起来,在空中停了一停,而后伸出一根手指,跟着他到自己咬破了指尖,将染着鲜血的手指贴在石碑上面,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在那光滑的镜碑面上留下了一道道长而深的血迹。
齐墨鹤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然而此时此刻,他那贴在石碑上的手指却像是连通着他全身的血液一般,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指尖涌出,一列列、一排排地涂抹在石碑上头,留下痕迹没多久便渗入了石碑之中。
齐墨鹤的脸色越来越白,人也感到越来越冷,就算这具身体能自动治愈伤口然而他今天流了太多血了,他感觉到自己快要不行了便在这时,石碑内部的金色光芒猛地一滞,跟着突然炸了开来,就像是锁链一般,一圈一圈,一层一层,密密匝匝的金色小字组合到一起飞快地旋转,仿佛受到了什么攻击而开始抵抗。
与此同时,从石碑内部的各个角落,不知是不是齐墨鹤鲜血染就的鲜红光晕如同赤潮蔓延一般猛然推了过来,它们无孔不入,带着强大的腐蚀性将那些金色的锁链一一扯断乃至吞噬。
金色和红色就像是两股交锋的大军,相遇、厮杀、迂回、重振旗鼓、再度出击不知过了多久,金色的光晕开始像潮退一般消去,整块石碑的内部此时已尽数被染成了赤红色。
齐墨鹤脑子里的警钟疯狂大作,但是神情和身体却是僵硬的。
当赤潮完全覆盖了石碑内部的时候,石碑内忽而又平静了下来。
那赤潮在石碑内部并不是完全均匀地平铺着,而是有厚薄之分,在中心地区,赤潮形成了一团不大不小的疙瘩,那东西正微微的有规律的颤动,就像是什么活物的心脏一般。
“砰咚”
、“砰咚”
齐墨鹤甚至不知道那是他自己的心跳声还是那块石头的。
伴随着“砰咚”
的声音,齐墨鹤到那个疙瘩慢慢地、慢慢地拱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其中破壳而出一般,而他那失去了控制的身体又再度开始动作,齐墨鹤着自己张开手,慢慢凑近石碑表面,就像是要把自己埋入碑中一般,而那团疙瘩中终于有什么伸了出来,起来像是一截枯树枝不,齐墨鹤浑身一震,如果他现在能动弹的话,此时一定是睁大了眼睛,因为他认出了那是一只如同被火烧焦了的枯槁的手臂手臂的目标十分明确,只在空中稍稍辨别了一下,便对着齐墨鹤直直伸了过来。
手越来越近了,突然,伴随着一道亮光,齐墨鹤原本握在手中豁了口的镰刀猛然飞起在空中,银白色的光芒活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完全迸射开来。
枯槁的手显然也感觉到了,它稍稍停了一下,竟然四指握拢,只伸出一根食指,做了个“勾”
的手势。
那是一个充满挑衅的姿势,镰刀完全被激怒,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气,狠狠斩向那根手指,然而那只手却动作飞快,在镰刀刀刃伸过来的瞬间变勾为捏,准确无误地捏住了镰刀的刀刃。
但听“呲”
的一声,镰刀刀刃就像是被飞速融化了一般,一半在空中消失不见,带着柄的后半部分则挟裹着无以为继的杀意跌飞了出去,“邦”
的一声重重扎入了雕花木门中,兀自震颤不休。
齐墨鹤在近距离完全目睹了这一幕,心头的震撼无人可比。
从刚才那短短的一段交锋中,他至少确认了两件事,第一,陆无鸦身持的镰刀至少是一柄神器,但却因为某些原因,被封印了;第二,这块石头里封印着一个十分可怕的东西,恐怕他今日是在劫难逃。
短短两日,从死到生,又数次险些从生到死,齐墨鹤的情绪起起伏伏,以至于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他到那只可怕的手终于搭上他的肩头,一股滚烫的热度便从两相接触的地方爆发开来,烫得齐墨鹤几乎昏厥。
他的肩头乃至整个袖管、胸膛、后背的衣料都被焚烧殆尽,露出独属于少年人的稚嫩身体,本该健康的肤色此时却如同被烧红了的铁块,从皮肤内部映出赤色的光芒来。
难以言喻的巨大痛楚排山倒海一般压来,幸运的是,齐墨鹤的神智就像断线的风筝在感知到那痛楚前的最后一刻,猛然间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