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昏昏欲睡,并没有想要反驳念亦安的话,只懒懒开口道:“听闻你曾为季侯之子通房,念知州既然觉得你孤苦,朕让你立即与那小季侯成亲便是。
那孩子自幼聪颖,这次也立了大功,是个可托付之人。
此后你也算是有所依托了。”
“陛下!”
念亦安直起身,语气骤然变得激动,声泪俱下,“家父不愿见的,正是他人皆得立身之本,而我却只能依附与他人!
昨夜家父哭道,若非臣女以身破局,楚贼恐不得落网,可如今却只因女儿之身,依然只做浮萍!”
“啊……是你啊。”
皇帝依稀记得最初是一个女子险些用性命才换来了楚玺落网。
他曾问过太子,可太子在他神情恍惚间糊弄了过去。
他当时想着,这倒也不算多重要,便没追问下去。
“陛下,家父在厉州多年鞠躬尽瘁。
当年若非家父卧薪尝胆寻得楚贼贪赃之证,怎会被诬陷至此,而后太子殿下又怎能按图索骥翻案?厉州如今都有人传唱着家父忠君爱民的事迹——陛下,他正是忠于您,才托梦叫臣女来求您啊!”
皇帝知道念清回是个好官。
他甚至想起十数年前,都依稀听闻过厉州有个县令治好了频的大水。
那时他对此人就颇有好感。
可他又懒得再管。
直接把这女子赐婚给季侯的儿子,既省力气,也能算个皆大欢喜。
“若陛下不能为臣女做主。”
念亦安霎时自袖中掏出一把匕,匕尖对准她脖颈,将皇帝吓得清醒过来,“臣女便去黄泉之下,再度孝敬父母去!”
哎呦,这女子……
他也不是没见过死人,只是如今年迈,见不得有人死在他面前,总是觉得不吉利。
“那个……念姑娘,”
他想了半天都没想起名字,又怕她果真把匕刺进她脖子里,忙道,“念知州想要什么,你先说说看。
可莫要冲动。”
“家父说,臣女本是有功之人,哪怕不得到更多封赏,也该与其他蒙冤者之后相同才是。”
念亦安道,“若陛下能了家父心愿,赐臣女以立身之本,定能安天下忠臣之心。”
听这姓念的小姑娘一说,皇帝倒也觉得合理。
尤其是他又缓缓想起来,有传言说太子处理楚玺之事时,有个女子帮了许多忙。
看起来,应该就是她吧?
这样看下来,她无论如何也能算半个忠臣。
那若简单将她赐婚给季侯的孩子,好像的确说不太过去了。
“陛下,家父向您求的不多,但却是影响臣女下半辈子的东西。”
念亦安泪眼盈盈,看得皇帝着实忍不住心生怜悯。
她说得也没错,赏这些名头上的东西,确实不需要他费多少心思。
不过是动动口舌罢了。
“念姑娘,朕看念知州与你皆对朝廷有功,确实该有所封赏。”
皇帝清清嗓子,再次衡量最后的决定,“你先把匕放下来,朕在好生想想。”
“陛下的话决定着臣女的生死。”
念亦安道,“在陛下最终决定前,恕臣女不能放下。”
这可真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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