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动辄谈论九位数的大生意,也非常关注社会福利。
可不过短短几天,就有外卖员为了一个超时订单,尊严全无,嚎啕大哭。”
寒曜年理解了他生气的点,说:“不是你的错。”
贺初秋摇头:“我最近几年经常想,我是不是太过于关注宏观,而忽视了对个体的关怀。
你还记得我们高中摆摊时,那个卖红薯的老太太吗?”
寒曜年:“记得。”
贺初秋:“我学新闻的初衷明明是想为这类人发声,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报道些什么。”
“不要妄自菲薄,你写的文章很有价值,”
寒曜年摸了摸他脑袋,缓声道,“还记得你写易思弦的文章吗?帮央电度过了一个大危机,这次会议我见到了高总,他至今还在夸你。”
“我当然也认可我工作的价值,也知道宏观层面的决策有更大的影响力。”
贺初秋摇头,神情苦恼,“重大经济动向固然重要,但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的媒体报道。
可在欣欣向荣之外,还有许多不被看见的人。
他们生活在最底层,可能我一天的酒店费用,就是他们一个月的收入。”
寒曜年:“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外卖员创造的经济价值也不如你高。”
“可是真有那么大的区别吗?”
贺初秋抬起头,“寒曜年,我大学时也送过外卖。”
他也曾遭遇过类似这个外卖员的窘境,因为暴雨快要超时,他在最后一分钟赶到客人家里。
当时他被秋冬的冷雨浇得浑身湿透,手脚冰凉,头发一缕缕往下滴水。
他护着外卖袋,小心翼翼地按下别墅门铃,神情狼狈。
大门打开,里面温馨得仿佛童话世界里的屋子,主人穿着轻薄的睡袍站在门口,抬眼轻轻撇了眼外卖盒,露出了明显的嫌弃。
那人没有为难他,甚至同样把外卖给了他。
一个出于善意的举动,贺初秋却只感到了屈辱和难堪。
因为对方预设了他的弱者立场进行“帮助”
,这是高位者自上而下的施舍。
大门在身后关闭,贺初秋拿着外卖离开。
这份外卖一直在他的保温箱里呆到傍晚,直到贺初秋结束送餐,他把外卖扔进垃圾桶,回学校门口买了个10块钱的煎饼果腹。
自那时起,他就下定决心,以后绝不会再把自己置于这样的窘境。
这些年来,他一步步往上爬,疯狂内卷的背后是强烈的不甘心。
他不甘心挣扎在最底层。
他想要彻底掌握自己的人生。
他想要如愿以偿地做出选择。
他想让自己活得不是那么紧绷,至少不会因为一单外卖超时,就绝望得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