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望生低头,摸了摸她冰凉的脸蛋,他手指也冻得?有些僵。
两人一个烧锅,一个炒菜,煮红薯饭,章望生用猪头肉跟马铃薯片一块炒的,干辣椒煸得?很香,但也呛人。
南北一边咳嗽,一边贪婪嗅着香气,脸被火光烤得?泛红,浑身?都暖和了。
这顿饭吃得?太?好,心满意足,南北吃撑了脑子里什么都不想,懒洋洋坐章望生怀里,掰他手指头。
外面风把门吹得?咣咣响,北方的冬天?,一向这么狂野,屋里点着油灯,昏黄昏黄的,映着人影儿。
“三?哥,明?天?队里分猪肉,我也去?。”
“好。”
“分完猪肉,咱们去?供销社买东西成吗?”
过年要有过年的样子,一年忙活到?头,盼的就是过年。
章望生手里有点钱,不能乱花,但也不能不花,他便把南北从腿上?抱下去?,拿出纸笔,南北趴他身?边,两人计划着买什么。
“糖果不买了,今天?雪莲姐给了一把。”
南北想了想,说那也行。
“酱油醋、煤油、洋火、蛤蜊油,”
章望生想起还有布票,“开春做新衣裳好不好?”
“你会吗?”
南北想到?了嫂子,语气怏怏的。
章望生说:“我不会能学。”
“那都是媳妇的活儿,你怎么学啊?”
南北又笑起来。
章望生说:“你不是一直想要蝴蝶结吗?我看能不能给你做出来。”
南北还在笑:“三?哥,你都成个媳妇了,那我当汉子!”
章望生这才跟着笑起来,南北握住他的手,在纸上?添字:泥摔炮。
“你说过要跟我一起摔炮仗的。”
她头发蹭过他的脸颊,痒痒的,章望生就势亲了亲她的脸蛋:“好,买五个。”
五个两分钱,这钱得?花,过年听个响儿才叫过年。
外头风里卷着狗吠,时远,时近,是黑子吗?章望生抬了抬头,窗户那漆黑,这一年滑到?了尾巴上?,屋子还是那个屋子,一切如旧,嫂子怎么样了是不能晓得?了,二哥跟哒哒还有娘,是否团圆,那是更不能晓得?的事了。
他把下巴抵在南北的肩头,她还在写,嘴里念叨着买这个买那个,他也就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在纸上?写。
灯影儿里,是两个人。
眼看?过年,狼孩都没回来?,他?家里人有些急了,托人打听,说狼孩在林业站被民兵给捉去了。
他?娘在家哭,说早就料到得出事,叫他?胆子大,劝也不听,这下可好?要吃牢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