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粉色的芍药脱了花苞,雨下的妖艳竟敛下裙中,在朦胧间黯淡无光。
苏眠雪收下银子,活少钱多,的确是这样的。
罗府不大,外边瞧着气派,进了院子是座假山,过了垂花门,才知里面是如何拥挤。
门面都装饰在了松亭院,一眼望去,是数不尽的芍药。
“芍药终究太过矜弱,一场雷雨后,竟相折了腰,失了色彩。
罗府每日有不少客来,给人瞧这满地残花有失老爷脸面,和贾姨娘说,都换了吧。”
苏眠雪跨过垂花门,罗夫人的音色消散在内院,等回到苏记,已是午时。
夏日正是吃杏子的时节,来回两趟折腾身心俱疲,随手将杏子放在一旁,稍作休息,再出去时,锅里的米已经淘洗干净。
白玉修长的手触在橙黄的杏子上,指上沾了汁水,抬手时,淡黄色的汁水顺着指尖滴落。
裴攸收了刀,蹲下身打水洗净手,“在罗府里见你拿杏子煮了粥,和罗夫人一块没用两口。”
罗府内的花香太过浓重,罗夫人住得屋子小,还挤着一对儿女,边上就是姨娘,苏眠雪多留也不自在,银子已经结完,往后也没有打交道的地方。
苏眠雪轻声“嗯”
了声,拿过杏子,在锅里加了水,道:“杏子当先开水烫熟,再去皮去核,加在粥里。”
“我去重新备几个。”
“不用,这样也成。”
粥罐搭在火炉上,苏眠雪将切好的杏子放进水中,待粥煮粘稠,莹白的米粒展开了花,杏肉入锅同煮,很快便染了色。
苏眠雪拿糖的手稍顿,裴攸见她迟疑,拿起一块糖霜,欲要放进去,被苏眠雪止住,重新拿了一块碎糖块放进锅中。
甜味属甘,甘生脾,脾生肉。
适量食用能够改善心情,缓解压力。
罗老夫人病重,日日躺在床上不见阳光,过度吃甜助生痰湿,身上的湿气排不出去,脾胃渐弱消化不了,贾姨娘孝心做在表面上,什么人参、虫草,只要弄得到,全炖在一块送去给老夫人。
一来二去,吃不下饭,只能躺在床上,身边的大夫丫鬟每月领着月俸,罗夫人就坐在边上握着她手,在外人和罗县令看来,是其乐融融,和谐美满。
粥煮好了,杏子本就八分甜两分酸,加的不多,味道淡而香甜。
藕带去皮洗净切成小块,莼菜淘洗干净,拿淀粉加水勾成水淀粉,藕带和莼菜放进沸水中稍过,捞出来沥干。
汤锅里放清水烧开,加盐,水淀粉勾芡,打一个蛋清搅散,放入藕带和莼菜,滴了几滴油,就能立刻出锅。
青绿的莼菜沉在底下,拿筷子小心夹起,细嫩的菜牙瞬间滑入口中,藕带清脆,一粥一菜,苏眠雪逐渐归于平静,轻烟消走不安的躁乱。
……
次日清晨,天色还未亮,罗风已经到了酒楼。
推开门,轻手轻脚摸进厨房,点上灯,拿过写了食谱的手稿,一页页翻阅,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