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到和宁门阙楼等寺监时,李从舟又见着这男孩,他站在一辆马车旁,笑盈盈将手中东西都推给车夫。
车夫带着斗笠,看不清脸,男孩递东西他也不要,“狗娃你这是做什么?不用不用,你每个月才挣几个钱!”
“要、要的,”
男孩坚持,用力将手中的一包药塞给他,“以、以前都是叔照顾我,现、现在裁军,叔你一个人在京中不易,这个,要、要给你的!”
推搡间,车夫的斗笠被碰掉,露出一张脸十分狼狈:眼眶乌青、侧颊带着擦伤。
男孩看见他的伤,更加坚持,眼眶都红了,车夫只得妥协,将男孩抱上车,又絮絮说了一会儿话。
他们提到了西北大营的裁军、提到了西戎王的病逝……
倒不是李从舟非要听,而是他们说的话带西北口音。
那男孩还好,车夫说的根本就是西北话,让他这个前世在西北待了这么多年的人一下就入了耳——
裁军和老戎王的病逝实际上是一件事,正因为西戎式微、朝廷才想着裁剪西北大营的军费,用来供给西南镇压叛军。
然而西戎王庭只是表面混乱,不消几个月就会卷土重来、打锦朝一个措手不及,适时军中人手不足、粮饷无继,以至战死饿死者甚众。
这是今年秋要发生的事,但李从舟自顾不暇,只能沉默看他们离开。
○○○
“桂花糕事件”
后,顾云秋躲了李从舟好几日。
不止是躲,还有些臊。
重活一世的人心思重,总担心别人误会,以为他不安好心。
想解释,又怕人根本没当回事,冒然一提又显得他矫情。
而且那人是李从舟,是将来单枪匹马杀穿整个西戎王庭的嗜血煞星。
他疯起来可是谁都杀,顾云秋捂住后颈:害怕。
这几天他去看过顺哥一次,再看不上顺哥行径,顺哥也是陪他多年的小厮。
屁股开花的滋味不好受,顾云秋就顺手赏了他一瓶金疮药。
这药是王府的老医翁调的,装在个白瓷长颈的胆瓶中,顶上塞着个红塞子,看起来十分精致。
顺哥感恩戴德,趴在炕上保证自己绝不再犯。
可等顾云秋离开直房,他又忍不住叫来一众小厮,向他们炫耀,“都瞧仔细了,这可是公子亲自!
拿来赏我的金疮药!
公子待我多好!”
小厮们羡慕地围在炕边,巴巴看着顺哥手中那个小瓷瓶。
“那哥,我给您上药?”
最殷勤一个凑上去,伸出双手想去接那瓶子。
结果顺哥哼了声,直将那瓶药塞进怀里,“去去去,谁许你碰了?!
要你收拾的东西收拾完没?还有你,站那儿干什么,桌子擦干净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