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回来,沈一拂就着离她近的单人沙发坐,示意阿成阿义先带出去,从衣兜内掏出一张裹起来的牛皮卷轴,“小七这回几乎是拼了命,赌了全部身家,才把这个从金武手拿回来的。”
祝枝兰翻了个白眼,“喂姓沈的,说事就说事,说那么多没用的做什么”
“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就知道了。”
沈一拂递过去。
她先接过那张卷轴,到皮面边缘处有烧焦的痕迹,缓缓展开,但见是一张国图不对,严格来说是东北图,只是图密密麻麻写着字,既有纬度标注、还有每个域关于石油聚集带的勘探分析、碳酸质沉淀物记录以及油气质储量的预测等数据。
握着图的手心渗出汗来,她抬眸,“这个该不是”
“赋约兄放在保险箱里的那一份文件,这才是重要的勘探结,这张牛皮前后涂了防火的阻燃剂,林老那把火并没有烧毁这一份。”
沈一拂轻声道,“这才是他用生命想要保住的东西。”
她的眼眶倏酸了,仍未完全意,“可这个为何在金武手”
“那日,祖父应是将此物藏在身别处,自焚只为了掩人耳目保林家平安。
但他老人家恐怕也没想到跟踪他的人如此谨慎,连藏在他身的这一份一并抢走,终还是落到金武手。
后来在停尸外,我过被烧毁的文件,从纸张大小察觉出一些不对劲之处,但只是怀疑,就让让伯昀也。
之后伯昀来北京找过我,和我的判断差不多,毕竟赋约兄是以质学为勘探基础,理应有其他图纸的存在。”
沈一拂道“我本以为此物即便存在,只怕也已到了幕后主使手,没想到两个月前小七找到了我。”
祝枝兰从鼻子里轻哼着“那个金武本来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没想到一份文件逼得苏州林老自焚不止,还有几方人跟着追踪,就以为这是什么藏宝图,骗了买主说东西被烧了,这一份一直是自己攥在手里。
他哪懂这些,听说去过东北,纯粹瞎耽误功夫不说,还惹出了祸端差些让奉军毙了。”
也是阴差阳错,金武回到天津被漕帮吕六背叛,损失惨重,他在绝境处想到当时七爷对那老头的东西很是着紧,就约了小七和他谈条件,说只要助他夺回漕运大权,就把那样东西卖小七。
祝枝兰本来去天津只是变卖资产,打算金盆洗手的,听了金武的话又有些动摇他亲睹林老自焚,怕真有其事,当然也怕是圈套,稳妥起见才去北京见了沈一拂。
云知瞅着祝枝兰,“两个月前就见过沈琇了那怎么不告诉我”
沈一拂柔声道“漕帮内斗亦是凶险,小兰怕担心,这才瞒了。”
祝枝兰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叫谁小兰”
一想到小七是踩着死亡线换回来这张图,哭意哽在嗓眼里,泪汪汪盯着弟弟说不出话来。
祝枝兰不得姐姐哭,偏生两只手都动弹不了,只能再骂沈一拂“绣花枕头,叫别说还说,我姐哭了没到”
沈一拂从善如流伸手她抹泪,小七恼,“收回的狗爪姐别哭了,我无非就是断了个手,又没咱家断后嘛”
不说倒,说完云知哭的凶了,哭到一半想起来怪沈一拂“怎么也不拦着他”
“拦了。
拦不住。”
沈一拂自然不同意。
只说让祝枝兰先回海,由他去找金武谈判,事实找了找了、谈也谈了,为免金武临时倒戈,也做了诸多应对之策,只待议和后换回此物。
是以祝枝兰突然去天津,亦是在他意料之外。
“嘁。
拿军政的那一套对付一个江湖混混头子,有屁用算的到他在嫖妓的时候被吕六追杀么”
祝枝兰不以为然撇了撇嘴,“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助他一臂之力,这破图已他卖到日本人手里了”
实则沈一拂是派了专人盯梢,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并无十足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