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津抬头时,陈明珠已出了院子,她只瞧见一角翻飞的红色衣袍。
翰林院中如往常一样安静,官员们各司其职,待在自己的位置上抄抄写写。
“6编修,到散值的时辰了,你还不走吗?”
书案后的少年身着赤色圆领官服,身形修长挺拔,皮肤白皙、面容清俊,他起身朝说话那人拱手道:“手中还有未尽之事,许是要晚些走。”
那人听了便也拱手告辞了,堂中只余6岩。
他才来翰林院不久,编修的职务并不难,只是略繁琐,有些枯燥,不过他能经得住寒窗苦读,自然也能在这里熬得住。
写了两页字,他抬眼看了看门外,日头西沉,院中空无一人,周遭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又垂下眼继续研墨。
忽然屋顶上落下来一人,稳稳站在院中。
“姐姐!”
6岩像是早就等着,立刻放了笔迎上去。
待他走近了,陈明珠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上次见他时明明才到我胸口,何时长这么高了?
6岩见她往后躲,忙止了脚步,站在门内望着她。
陈明珠抬脚跨过门槛,绕开6岩,坐在了他的案桌上,她低头看了看6岩的字——他方才在抄史书。
“说说吧,你如何想的?”
陈明珠问。
“姐姐是说求娶的折子吗?”
6岩已许久没离陈明珠这么近了,自三年前陈明珠入了北都军,她便很少在城中露面了。
明珠镖局的壮汉们隔三差五就要来给他家送米,因着不用担心吃食,柳兰花便又腾出手来替人缝补衣裳,赚了不少银钱,加上镖局明里暗里塞的银子,他和姑姑这些年过得很好。
他心中记挂着陈明珠的好,于是每日都提早一刻出门,去镖局门口等着,等到时辰快来不及了,他再跑去学堂,风雨无阻,可即便如此,他也并未在镖局遇见过陈明珠。
后来范恒带着他离开了北都赶考,每见到一处风景,他都会可惜陈明珠不在身侧,少年天资聪颖,头脑通透,只略思考了一下,便知自己对陈明珠是何种情感。
再见陈明珠,是她回城受赏那日,灰黑色的盔甲下是火红的衣裳,明媚又不张扬,她黑了些,但眉眼更加深邃漂亮了,坐在马背上时气势昂然,细腰长腿,蛊得他移不开目光。
“你姑姑来中都了吗?”
陈明珠不答反问。
“还没有,我想着年后开春再接她过来。”
“那你姑姑知道你递了求娶折子吗?”
“知道的。”
“她没阻止你?”
“姑姑说婚姻大事我可自己做主。”
“?”
陈明珠一时有些无语,她抬头看着6岩,现他还真是没什么孩子模样了,不仅站着比自己还高半个脑袋,连说话都这么有主见。
“我知道你想报恩,但现下不是好时候,我的婚事就是个大坑,一旦跳进去就难脱身了,你不必勉强自己。”
陈明珠点了点手下的纸道,“字写得好,学问也做得好,大好前程等着你,别为了恩情把自己也搭进去,我嫁给谁都一样”
“不一样!”
6岩听到这里,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有何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