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如此,便是人肉锅里,乱葬垄中,也难寻她。
“从前怎么就不愿信我呢?”
他笑着笑着,便又觉得苦涩起来。
每当想起那个雪夜,他终究还是有怨。
没等她回答,床前的烛火先熄了,只余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我去找蜡烛。”
“公子当心。”
岁宁捉住了他的手腕,小声道,“地上的碎瓷未收拾。”
宋聿便任她拉着自己的手,坐回床沿。
不慎扯下了床帏的系绳,整面帷帐都垂下,帘上的珠玉碰撞,锒铛作响。
一帘之隔,耳畔传来她幸灾乐祸的轻笑。
屋外虫鸟嗡鸣,夏夜里的风揽过树梢,卷落一地的叶。
窗外杂声填满了二人沉默的间隙。
直至婢子端来新的汤药,灯火才又将缱绻驱散,将漆黑照亮。
翌日,又请医者来诊脉。
宋聿问他状况如何,医者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号了许久的脉,才听那年过七旬的老医者迟疑开口:“敢问夫人……”
“她尚未成婚。”
医者忙改口:“容老朽冒昧问一句,女郎此前可曾服用过寒性的药方?”
“只昨夜开了一副温中散寒的方子。”
宋聿道。
医者捋了捋胡须,又询问道,“公子再好生想想,除此以外当真没用过别的药?诸如避子所用的药方,皆属寒凉之物……”
床帏遮掩下的人影动了动,只听她如实道:“有过的,约莫一月前,服过避子药。”
“那便是了。”
老医者长舒了一口气,与她谆谆叮嘱,“女郎以后切莫再服食此类药方了,且还需好生调养,不若如此,恐难有子息。”
“昨日开的药方,早晚各煎一副,再服七日,便可缓和。”
岁宁微微颔,道:“我知晓了,多谢老先生。”
宋聿却觉如鲠在喉,她还真是……足够坦诚,连隐瞒都不愿。
“若无旁的事,老朽先行告辞。”
老医者提了药箱,便起身将离。
“我送您。”
宋聿一路送着老先生到院门口,又给了些赏银。
走回房门前的那几步路,他好似要将这几年所有可能生的事都猜了个遍。
她曾在6府经历过什么?
此刻若是问起,说不定是在揭她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