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聿反问道:“府里下人犯了错,不该罚吗?叫他受些皮肉之苦,才肯长记性。”
“你何时学的这般乖戾?可是那个伧奴教唆的?”
姜韶虽面上怒不止,言下之意却已是在给他找补了。
谁料那逆子竟胆敢顶撞:“自然是同母亲学的,您不是向来如此么?”
“住口!
给我滚回常青院!”
姜韶一时气忿,先前那一巴掌还是落在了他脸上,周围下人见状,纷纷吓得低下头去。
宋聿冷声道:“母亲就这般纵着刘晟为虎作伥?”
“真是气煞我也此事若让你父亲知晓,又要打断几根家法?”
他噤了声,没再争论下去。
窗外天光未明,炉中炭火将熄,屋内残存着淡淡的杜衡香,病榻上的少女悠悠转醒,悄然听着某人靠在榻边喃喃自语。
他似乎怕极了死人,怕极了她会死在常青院里。
“稚容,我原谅你了”
原谅你此前的刻意欺瞒,鼠两端,表里不一。
可是他又比谁都清楚,世人既不痴,也不傻,没人会为了他,去违逆姜夫人的命令。
“你可否也原谅我?”
“原谅我什么?”
岁宁摸索着爬起,拿过压在枕下的银簪,自将散落的青丝绾了绾。
眉间忧郁未舒,惨白的面上萦纡一丝病气。
“”
宋聿看着她,莫名红了眼,却久久吐不出一个字来。
岁宁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我错了,你能否宽恕我?”
望着她额前垂下的几缕鬓,掩去了脸上那道浅浅的伤疤,宋聿不自觉地将手抬起,又放下。
岁宁垂眸看着他,眼睫轻轻颤动,睫下泪光闪烁。
她不愿作答,只嘲道:“原来公子这般害怕死人啊?”
宋聿便也跟着自嘲,低着头哑然失笑,许是思及了往事,不禁笑出了眼泪来。
她又戏说:“倘若我真死了,公子怕是唯一一个会替我殓尸的人吧?”
宋聿斥她:“说的什么胡话?”
所幸,那一季一枯荣的蒲柳熬过了这个深冬。
不知是什么支撑她捱过苦寒,才未变成世间尘土一抔,泥下白骨一具。
岁宁道:“可我在梦中,听到公子说了许多胡话。”
“信口胡诌!”
岁宁低咳了几声,抚了抚胸口,又躺回榻上,痴痴地望着头顶的罗帐,自顾自说道:“可是公子你不知晓冬日的湖水有多冷,不知去净山寺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