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聿偕她去往后院,院中有棵枝繁叶茂的槐树,树下放着一架秋千。
岁宁停在那棵槐树下,怔怔出了神。
宋聿按着她坐在秋千上,问她:“喜欢吗?”
岁宁收回游离在九霄云外的神思,平静答道:“不喜欢。”
她总喜欢平静地说谎。
他却如同得了肯,眼底泛起笑意,绕到她身后去,轻轻推着秋千。
阳光透过树间缝隙洒落在她身上,地上斑驳的光影也随风晃动,没有带来一丝暖意。
“我听先生说起过,你从前喜欢栖春居的槐花。”
身后之人温吞的声音伴着初冬的寒风,落在她耳畔。
忽然觉得那是及其遥远的年岁了,她早就不再馋当初那一口槐花。
岁宁回避念旧的情愫,委婉道:“宋绍君,我早不似从前了。”
从前,只想要可以避雨的屋檐和足以果腹的食粮,只要活着就好了。
直至走上了接触权柄的那一条路,她仿佛越来越贪心,想要得到更多。
可她终究不愿成为那踩在万民头上的上位者,于是总在与自己周旋、较劲。
他却说,“我知晓。
如今这般,也没什么不好。”
直白的话他从不宣之于口,取而代之的是这样晦涩难明的言语。
岁宁拨开厚重的狐裘,攥上他落在她肩上的手掌。
就这般安静地院中几个杂役来来往往,6续将她的行李搬进屋里,整理停当。
冷风卷过,露在衣袖外的指尖微微凉,岁宁打了个喷嚏。
“回屋去吧。”
宋聿抽回了手,同她道,“好好歇息,我今日还有事要忙。”
荆南之行,一歇便是两日。
遇上回暖的天气,岁宁便领着扶桑去街市上闲逛。
夷陵县只是座小城池,论繁华不及十里秦淮的建康。
只不过,她此一生都再难回到建康城去了。
从胭脂斋里出来的时候,又见林氏三公子打马从街上过,掀起一路飞扬的尘土。
今日林府设下家宴,他像是刚从城外赶回来。
待黄埃散去,岁宁又见到街头涌现了许多逃荒的百姓,衣衫褴褛的,就地行乞,又反被县吏驱逐。
恐怕其他几个县城也是这样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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