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四下尽暗,风雨寒得彻骨。
一场倒春寒却如刈麦般收走了许多条人命。
家家户户皆有僵尸之痛,号泣之哀。
周遭咳声不断,却连个像样的医者也无,唯有人冒着雨66续续将尸体抬出城外。
见此情景,6宣的脸色不大好,只望着朦胧的雨雾,无可奈何道:“这雨下得还真是一点活路也不给人留啊。”
尚不知朝中近况,但6宣也知晓,短期内那边不会再派人过来了。
岁宁戴着顶雨笠,穿梭于城中的大小角落,往来于病患之间。
纵是沾染了满身泥泞,也浑然不在意。
6宣立在檐下避雨,远远地叫住了她,“我已派何钧去寻医师了,至于你,别再乱跑了。”
岁宁回看他,观他一身忠骨,却生得一副谋臣的模样。
最初守在宣城的将士早已丢盔弃甲了,唯有他揽下了这份旁人避之不及的差事,独自来淌这趟混水。
她并非是悲天悯人,也绝非忠诚良善之辈。
随他至此,只因心中另有一番利益考量。
岁宁匆匆行至他跟前,同他说道:“高烧喘息,气短而亡,是伤寒,我幼时也害过。”
6宣问她:“怎么治好的?”
“命硬,熬过来了。”
“”
6宣沉默良久,最后只长叹了口气。
“罢了,不该让你跟来的,明日便让何钧送你回历阳去。”
岁宁摇了摇头,神色坚定地说道:“我欲留下,为使君分忧。”
6宣垂眸看着她,狭长的凤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的笑,“留下?届时连命都丢了,你又能讨什么赏?”
“城中百姓缺衣少食,如今封了城,更是连药也难求。
使君可命人去采些艾蒿来烧,那东西漫山遍野到处都是。
纵治不了伤寒,也可暂时安抚人心。”
她又补充道,“我从前便是闻着艾香才熬过来的。”
6宣随手召了小卒过来,吩咐道:“照她说的去办。”
“不过——你依旧得回历阳去。”
他又开口道,“你这条命得留着,另作他用。”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令岁宁如被这场春雨淋透一般,浑身都寒颤了。
雨笠上仍有未沥干的雨水,沿着竹编的纹路汇成水滴,啪嗒落下,在地砖上砸了个四分五裂。
那人没再理会她,径自撑着伞往城北去了。
岁宁也不知,自己究竟对这些权贵抱有何种期待,原来一路辗转,又落入一个樊笼。
她总归是陷在这场风波里,怎么逃都逃不出来了。
雨势渐小了,彼时她已乘上了去往历阳的马车,一路颠簸,满城破败,沿途荒凉。
后来,听闻宣城十一县中,有六县的百姓染病死了大半。
再后来,又听闻那位6使君平了扬州的叛乱,收了新安、庐江二郡,领着军队大张旗鼓地回历阳来了。
如今已是暮春,熏炎驱着暖意,醉人的花也落尽了。
历阳那座不大的府邸,在6宣归来后持续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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