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是孟鹤鸣的衣服。
内衬上有他的姓氏暗纹,更何况还有熟悉的松木香。
就算眼睛瞎了鼻子堵了,只要稍微想一想,孟总的车、孟总的专用司机,车上不可能会留旁人的物品。
何况孟鹤鸣又是那样的性格。
刚想到他,电话就来了。
央仪一边用鲨鱼夹夹起长发,一边用肩抵住手机,接通。
“喂?”
“到家了。”
电话里,孟鹤鸣的声音极是稳重自矜,短短三个字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不由地让人想象出他远在大洋彼岸,握着电话闲庭信步的样子。
周围的人多少都有些敬他,怵他,央仪不是。
她光脚步入更衣间:“徐叔又告诉你了?”
“是开完会,看到你的未接。”
孟鹤鸣漫不经心地转开话题,问:“累了?”
央仪鼻音深重:“嗯,有点儿。”
说话间,她已经对着落地镜将腰侧拉链拉到了底。
而后侧过身,借筒灯的光打量衣衫遮掩下的一截细腰,过年回家是长了点肉。
连衣裙安静落到木地板上,央仪跨过,而后问他:“那你呢?累吗?”
孟鹤鸣的回答简短得如其人:“不算。”
浴室灯亮,央仪的声音被空旷放大了许多。
她故意:“哇,孟总,那你一定是公司的劳模典范了。”
骤然变大的夸赞声透过听筒,散开在西雅图晨光充沛的办公室内,远处奥林匹克山脉似乎也在这句夸张的赞扬中变得筋骨柔和起来。
孟鹤鸣微微抬眸,视线不动声色扫过。
五分钟的会议中歇,留在办公室的众人神经依然紧绷,察觉到什么似的不约而同快速低头。
喝茶的喝茶,翻阅文件的翻阅文件,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谁啊,敢这么大胆调戏孟总。
——是个女的,孟总谈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知道这个电话不对,换以前,孟总哪次在会议间隙打过电话?!
——妈的,好尴尬。
我就该跟着一起出去上厕所的。
——没听见没听见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劳模典范?”
央仪不知对面情况,单手取下浴巾,眉毛拧起又放松,“你不说话我挂了?”
听筒里,孟鹤鸣若有似无笑了下,声音缓缓铺陈开来:“后天回。”
央仪一怔,随即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