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然一顿,很快别过头。
走完几圈后,温禾安觉得好点了,端着竹盆去湢室洗浴,出来的时候,其余人都各有各的事做,在椅子上四散开,颇有种烧灯续昼,彻夜不眠的架势。
唯有屿然满身自在,准备上楼,听到动静,停在原地等她,好像有话要说。
温禾安才将绞干的丝梳直,乌雪肌,青丝如瀑,刚好也要上楼回房间。
她现在没有修士的体魄,学不来他们那种做起事来不要命的精神。
屿然声线低沉“事情谈成了”
温禾安一开始就没想着能瞒住他,先前说要出门的时候坦荡,现在答得也坦荡“本来就没什么好谈的,板上钉钉的事,不然我也不会去。”
“还差几个”
一阶楼梯本身就那么点地方,屿然身形高大,率先走在前面,温禾安就踩着他后面一阶慢腾腾地走,听到这话,睫毛微动,她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有点可惜地道“差一个。”
“其实也能猜到,同时调动三名九境不是简单的事,我觉得自己还挺能静得下心的,但还是觉得有点遗憾偏偏就差一点。”
有点着急和不甘。
没人想长久居于困境中,特别只差在临门一脚上。
温禾安的视线落在屿然挺拔的背影上,心里那点可惜的感觉简直化为实质,挠得人心痒痒,她脚步停了停,把这种感觉压下去,低声说“偏偏身边还摆着个现成的九境。”
还是巅峰战力无限迫近圣者的顶级九境。
屿然也跟着停下脚步,他转身,身体立在楼梯拐弯处打出的阴影中,五官影影绰绰,并不明晰。
他知道。
温禾安若是亲口有求于他,想必就是这一件事。
这是往日再有分寸的人也抵抗不住的诱惑。
他确实不想拒绝她,但仍然没法答应她。
救下她已是破例,因为涉及塘沽计划,还算是情有可原,可以为自己辩驳两句,但助她恢复修为的性质全然不一样。
她现在是温禾安,恢复修为之后就是天都二少主,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会站在代表温家利益的一方。
他可以无声默认她去找人谈交易,联系昔日下属,不阻挠,不警告,不暗中使绊子,但做这件事的人不能是他。
温禾安却出乎他的意料,她踩上了一阶台阶,离他更近,丝的清幽香气像栀子花盛放在眼前,她垂着眼说“但我向来不擅长得寸进尺,帝嗣雪中送炭,已叫我欠下个大人情,你虽未说,可人情不能白受,总有一日是要还的。
一道人情我尚能承受,再近一步,就不是我说了能算的了。”
说的是日后两家对战,巫山与天都因为天授旨和帝源真正刀戈相向时。
“所以就算了,我还是再等等吧。”
如此对望,屿然甚至能看清她瞳仁里自己缩小的倒影。
须臾,他扯了下唇角。
诺。
这番话,和三年前何其相似。
这就是温禾安,她对对手,从一开始就划了界限,分得明明白白,行为再逾越放肆,情感上都不会有任何动摇。
屿然是她的对手,是命定的宿敌。
别人不是。
江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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