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商淮终于认命泄气,双手僵硬,举手投降时,浑身骨节都还嘎吱嘎吱闹着响,齐齐抗议这种惨无人道的做法。
屿然看了他两眼,解开了禁制。
商淮浑身一松,那种深陷泥泞,浆水没顶的感觉终于消失,他靠在画仙弄出的另一张宽椅后背上,
皮笑肉不笑地磨了磨牙齿,恨不得举起手给他鼓两下掌“既要奴役我当阴官摆渡,又趁我转修阴官,暂封灵力的时候欺负人。
屿然,可真有你的。”
“你那点灵力,封与不封,有什么区别”
屿然对他的指控不以为意。
他盯着温禾安离去的方向,不知是因为太过疲累还是太过专注,眼睛微微眯起来,尾部线条在灯火中被拉得细长锋利,弧度像带刺的刃。
“”
商淮从胸腔里闷出一声笑来,他长了张娃娃脸,高马尾一绑,少年气十足,此时说“我要是你,我说话就会注意点。
整支队伍现在可只有我一个阴官,你掂量掂量,小心我撂挑子不干。”
屿然懒得理他,可脸上的表情,明显写着一句话大可试试看谁运气好,谁能游过归墟外那片溺海。
商淮顿时没话说,他现屿然最近情绪很怪,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可能和生在春节的刺杀有关。
想到这,他收敛笑意,转过脸对他说“说真的,你现在这种状态,应该立即回巫山休养。
他们刺杀一次不成,未必不会来第二次,我不懂你为什么非得来这一趟。”
“就算你觉得能从温禾安这得到一些线索,派几个人来就是。
她如今落难,心气全无,不会放弃这个离开归墟的机会。”
屿然半仰着脸,不置可否,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反而终于来了点兴致似的,用手指漫不经心点了点温禾安消失的黑暗处“今日见到人了有什么感觉”
商淮嘀咕“没什么特别的跟想象中倒确实不一样。
来之前我觉得像这般出身的天之骄女,乍逢巨变,不说就此一蹶不振,也该阴郁消沉段时日,但你看她,好似觉得也没什么”
这心理接受能力是不是也太好了。
好到,越琢磨越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他接着说“性格看起来还不错,算好说话”
听到这里,屿然勾了勾唇,像忍俊不禁,眼神里却没什么笑意,他在太师椅上缓了一会,如今站起来,又在纷扬白雪中半蹲下来,指了指面前的泥巴围栏。
“如果我记得不错,她夺权被废押来归墟才两月不到。
没有修为,也没钱财,栅栏,篱笆,土房子,屋里的桌,杯,床,都需自己动手,要洗衣做饭,又要和归墟见钱眼开的杀手们斗智斗勇,还有闲心买糖葫芦,做面具。”
他这么一说,如拨云见雾,商淮霎时知道自己觉得哪里不对了“是啊她一个被天都当顶级苗子培养起来的少主,说修为不凡,天资过人我倒是信,可砌墙,砍柴,做陷阱,温家会教这些”
其实要深究起来,何止这些。
正常人经历这样一出事情,是不是该问问接下来的计划,再不济,也得问问出了归墟,他们下一站去哪吧。
可温禾安愣是一字没提。
屿然再次用手遮了下眼睛,琢磨着商淮先前提出的建议,这回真笑了“派人来找出了归墟,别说听到真话,他们连她的影子都摸不着。”
“这就是你们之前闹成那样,怎么都合不来的原因两个都浑身谜团。”
商淮皱眉嘀咕“这次刺杀的事,我们从别处着手,抽丝剥茧,不是没有办法跟进。
她表现得如此神秘,真要带上她”
商淮觉得屿然在这件事情上很是矛盾,不似往日作风,可要说他是顾念昔日道侣之情,那他肯定不信。
一个另寻新欢,一个无动于衷。
如果闹成这样还能叫有情,那这么多年,他的眼睛算是白长了。
不然就是,温禾安身上隐藏的秘密足以令屿然做出不得不偏向她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