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许把自己藏了很久,却从未放弃这一生热爱的东西。
在另一架航班上。
客舱的灯全灭了,窗户也都被机长调成了深蓝色。
乘客睡着了九成。
林亦扬从洗手间出来,看到零星的几个位子上的乘客还在看电影。
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隔壁的大男孩孙尧漫睡到中途也醒了。
“嫂子肯定来接吧?”
孙尧抱了被子,懒洋洋地倚在那问他,“上回见还是在公开赛了,都快忘了长什么样了。”
“不一定赶得上。”
他说。
上飞机前,殷果还在比赛,两人没来得及通话。
林亦扬戴上耳机,挑来拣去,找了个老文艺片看。
开头的字幕配乐很干净,吉他弦被拨动,鼓声在背后,那隐隐的吉他音渐渐大了,像笼住了几万英尺高的天空和机舱。
过去这一年,有几次殷果生病都没告诉他,一次高烧不退三天,也照旧按时准点和他聊天视频,滴水不漏地瞒着。
有回带病比赛,还是吴魏听北城人说的,他问她,她第一反应是紧张地宽慰他:“以前没有你,生病也是自己,吃药就好了。”
最后她小声撒了两句娇,说很想他,视频里像假的,都快忘了他真人是什么样了。
他们用三百六十二天来柏拉图,文字语音轮着来,视频也没断,可真正就见了两回,分别在两人生日前后。
殷果生日那天,原本要和家人过,被林亦扬一个惊喜整蒙了,草草编了谎话说是大学同学一起庆生,飞奔去了林亦扬下榻的酒店。
那是两人从美国分开后的初次相见,都太想念对方,很有冲动做什么,可她刚好不方便。
那天,长久异地思念的折磨让他们更像是长久网恋、不了解彼此的网友。
乍一见相对,生疏地没话说。
起先十分钟,俩人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在书桌旁坐着,聊着乱七八糟的话,只差说到新闻联播中美关系了……
最后也不知怎么就抱上了。
别说是她,林亦扬自己都会恍惚,这真是自己的女朋友。
感觉太陌生,像搂着个陌生的姑娘。
那天两人用了一切方法取悦对方。
像在证明,你看我还爱你,也像在拼命证实着,你也还在爱着我。
就算生活前行,身边有无数优秀的男人和女人会出现,都只是爱着你。
那晚,殷果舍不得回家,始终在玩他掌心里的薄茧,还在说着,下回要算好日子见,要不然白跑一趟太亏了。
林亦扬被逗得直笑,在想,自己怎么捡到这么个大宝贝的。
后来林亦扬生日,殷果按赛程是在新加坡,自作主张在比赛后一分钟没休息,独自一人从新加坡结束比赛,再飞去华盛顿见他。
两人哪儿都没去,就在林亦扬的公寓里呆了整整两天,除去跑了一趟超市,吃饭都是自己做。
那两天两人很疯,从床上到书架上,甚至在窗台上都在做。
后来房间里弄得一塌糊涂,殷果觉得床单都没法再看,趁着他去买晚饭,自己手洗了一遍床单,还把他的脏衣服都用手认真洗了一遍,再让林亦扬拿去洗衣房机烘干。
送她去机场前,殷果想给他做顿饭,问他爱吃什么。
林亦扬回说:西红柿打卤面。
殷果比他年纪小很多,没怎么吃过这道老辈在物资贫乏年代热衷做的面,捣鼓了半天,还真做出来了,红红黄黄的卤浇在意大利面的细面上,用筷子均匀地搅拌妥当了,喂了他好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