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还算幸运,科隆的空气质量没有那么恶心。
科隆的工厂不多,烟囱稀稀疏疏,无法构成一片钢铁森林,因此它们喷射出的恶臭气体不足以让天空整年整年地阴沉,遮挡住一年仅有三分之一天出现的太阳。
跟维也纳、柏霖、暮尼黑的下城区比起来,科隆有机会享受到阳光的洗礼。
像今天,晴空万里,阳光很好。
三日前的暴雨把空中的尘埃捕获,冲入下水道,给天空图上层湛蓝的色彩,让格里安瞧见了科隆最好的蓝天。
跨过呕吐物,格里安继续向前走。
很快,他按照推荐信上的地址,来到了黑诊所所在的洗衣房街。
顾名思义,洗衣房街全是洗衣房,居住了一群以洗衣服为生的人。
起初看见地址时,格里安还以为克劳迪娅写错了。
按照惯性思维,黑诊所就算用其他门店做伪装,也应该是酒馆、赌场、妓院这种本就鱼龙混杂的地方。
洗衣服的门店,属实令人意外。
“我还是头一次往里面走。”
进入洗衣房街,地面不再清爽。
早就吸饱水分的泥土泥泞不堪,像是一直在下局部暴雨。
其上覆盖的用于行走的木板被泡得开裂发酥,走在上面,格里安总觉得下一脚就会跌入泥中。
因此他走得缓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过了一会儿,他停在一个洗衣房前,门面很小,再三确定了就是这家,推门而入。
按照下城区的习惯,没人会在进门前敲门。
这其实也是格里安判断妮卡是城里人的一个缘由,买香水敲门,进卧室也敲门,这行为不可能出现在下城区。
入门第一眼,是个肥胖的大婶,胖得能装下两个格里安。
她吭哧吭哧洗着衣服,臀部多出的肉把凳子边缘全部覆盖,若非隐约露出四条凳子腿,没人会意识到,她在屁股下藏了个板凳。
();() 这是个“使徒”
。
格里安想。
她灵魂十分浑浊,是格里安见过的灵魂中浑浊程度最深的人。
想必,她一定从魔鬼那儿获得了价值不菲的东西。
果然,能进行魔鬼改造的地方,怎么可能真雇佣一个纯粹的洗衣女工呢?
有没有可能,她就是能做魔鬼改造的医生?
胖大婶听见开门声,头也不抬,瓮声瓮气说道:
“价格和注意事项在您身后的墙上,一周后取衣服,洗完结账,洗坏包赔。”
“不,我来找安托莎。”
听到“安托莎”
,胖大婶停下手中搓衣服的动作,但没抬头,闲聊般问道:
“您从哪知道的这个名字?”
“墙花。”
胖大婶终于抬头,用唯一的左眼盯着格里安。
她右眼带着眼罩,过短的绑绳勒得她面颊分成了好几节。
最突出的那块肉上,有颗红肿的粉刺。
“墙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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