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有些冷,她抱了抱肩膀,肩上却往下沉了一下。
回头才发现是归雁替她取来了披风披上,又劝她:“姑娘别往心里去,家丑不可外扬,主君只是不想丢人罢了。”
“你不用宽慰我,我自小没有养在他膝下,他自然对我没有什么亲厚之心。
我不求他多关爱我,只希望他公平一点,他却处处偏袒柳氏母子女三人。”
她说来都觉得寒心。
倒也没有多少感伤,哀莫大于心死。
“我真后悔,当初拜别师父后为什么来长安?和母亲一道回云州多好。”
回华林园的路上下了雨,舒梵没有带伞,下车时还是不可避免被淋湿了。
“姑姑,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淋成这样?”
小宫女连忙替她去打热水,却见她神思不属,说两句才勉强答一句,便不再打扰她,默默低头给她擦拭。
“谢谢你,我自己来。”
舒梵客气地拿过帕子,却像是人偶似的杵着不动,在手心捏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擦。
换好衣服出来,她一个人在廊下待了会儿。
月色凄冷,风吹在身上更像刮刀子似的,冻得人忍不住瑟瑟。
可她也不愿意回去,凭栏站了许久。
其实小时候卫敬恒也是疼爱过她的,印象里,他也会抱着她出去玩,替她扎风筝,给她买糖吃。
但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远到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再看他如今陌生的面孔,有时回忆起来,她甚至会觉得那都是幻觉。
远处好像有宫人在说笑,欢声笑语像是萦绕在她耳边震荡,可过一会儿,又觉得好像很远。
一张张绽开的笑脸像皮影戏里晃动的人面,乌泱泱压在布面上,被火红的烛光照得影影绰绰,那样不真实。
“你一个人站在外面作什么?赏月吗?”
李玄胤有些好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此处回廊是去含光殿的必经之地,他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舒梵忙回头,果见他笑吟吟的,可目光落在她面上的那一刻神色又敛了,声音微沉,问她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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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擦吧。”
一只宽大修长的手从一旁伸过来,手里执一块帕子。
舒梵有心事,反应也慢半拍,回神去接时他却蓦的往后一撤。
她手扑了个空,迟疑而茫然地望向他。
李玄胤坐在上方就这么望着她,穿一件玄色交领常服,手里捏着帕子,表情有些严肃。
“到底怎么了?”
他问她。
这种事情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何况是这样丢面的事。
她也不是喜欢跟人诉苦撒娇的人,舒梵移开目光:“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