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两人之间其实很少这样平心静气。
丹郁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移开目光,说:“原沐生最近好像不怎么好过,我不知道是不是闻祈带的头,那人好像有点什么毛病,不把人给踩在脚底下就活不下去了一样,你不过问一下吗?”
回应他的,是余悸长达好几分钟的沉默。
等终于开了口,说的却是:“你非要在这仅剩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跟我说其他人吗?”
又是那样。
那种类似深情的表达方式。
这次还多了点不满。
丹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了好半晌,抬起眼看了余悸好一会儿,又垂下眼,几度欲言又止,还是问道:“那还能说什么?”
他跟余悸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也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余悸没有回答他。
也许是疏导时需要集中精力,又也许是陷入了某种程度的沉思,总之余悸再一次沉默了。
房间有些黑暗,窗帘紧紧拉在一起,即便是适应了黑暗,也不太能看清房间内的景象。
每当丹郁一个人住的时候,都是这样的,他总把自己关在黑黑的地方。
这一点和余悸截然相反,余悸总把窗帘拉得很开,像是想让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充满光明,哪怕是晚上也绝对不会拉紧窗帘,以免使房间陷入绝对的黑暗。
太黑暗了,就会像等不来天亮的永夜。
余悸闭了下眼睛,等到把通讯器调出一点微光,堪堪照亮眼前的方寸之地,才慢慢掀开眸子,墨蓝的幽深眸子浮着一抹散开的光,半垂着落在怀中人眼尾的伤痕处。
融入夜色之后,这道痕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变成了深色,黑暗的深色,有点像隐于毒素中的“枯枝。”
余悸盯着这道伤痕看了很久,似乎是终于想起丹郁刚才好像问了他点什么,迟缓开口:“那你说,我要怎么过问原沐生?”
丹郁一下就被他这问题给问懵了,愣了一愣,有些奇怪地看了余悸一眼:“你是在让我教你吗?”
然后余悸轻笑了一声,好像也是觉得可笑,缓缓收回精神力,然后松开了丹郁。
余悸站起身:“继续睡吧。”
跟着这道话音一起落下的,还有余悸离开房间的脚步声,随后,一道关门声传来,整个空间沉入了彻底的安静。
房间是安静下来了,可丹郁却有些静不下来了。
他长久地坐在原处,保持着跟刚才一样的坐姿,动也没动一下,开始奇怪地想,半个小时应该是很长的一段时间,训练中场休息十分钟,有时足够睡上一觉,那么半个小时就是三个中场休息,已经够睡上三觉了,这本该是多么长久的一段时间啊……
可是半个小时一下子就从指尖溜走了。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如果不是房间里还残留着那股熟悉的信息素味道,他会以为余悸其实根本没有来过。
可余悸是来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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