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荡一番,夜又深了。
长街空荡,街头只剩两个人影。
();() 刘裕又见昨日的白衣少年。
那少年身着丧衣,挨家拍门;门一开,跪地叩头。
少年道,“明日先父出殡,辛苦长辈帮扶。”
原来兰陵习俗,家里有白事,发送的前一天,孝子贤孙,要到邻居家叫门磕头,央求人家帮忙抬棺上山埋葬。
老讲究,求人帮忙的话不能说出口,磕个头便是。
同乡近邻,百年间谁家还不老个人?送丧送死,邻居间自然守望相助。
“蒯公子,不是咱不出人帮忙。
明天中午办白事宴,我们一定去,只是你家的白事正赶上祭祀山君,坞里家家户户都得进山供奉虎仙,我们实在抽不开身!”
那少年沿街磕头,膝盖和脑门磨出三片血污,仍无人接下抬棺的活儿。
刘裕掀开箭袖,把素色的内衬撕下来一条白布,系在自己发髻上。
扶起邻居门前的少年,刘裕道:
“蒯公子,我也做点小买卖,与令尊大人有过交情。
请问公子,令尊的灵柩有多少份量?”
少年也不起身,纳头便拜,道,“我父亲虽是商贾,但一向为人清介,在世时,吩咐我用柏木给他打副寿材。
柏木不是好木材,我父亲爱那股清香味儿;棺材至多不超五百斤。”
刘裕道,“公子如何称呼?平常习武吗?”
“耍得些棍棒。
我是蒯家长子,姓蒯,名恩。”
“蒯恩公子,你有多少力气?”
少年答道,“打谷场里,四百斤的石臼,将将能举起来;马背上面,我能挽六石的弓,平地里能拉二十石。”
刘裕笑道,“我的乖乖!
二十石强弓,得有上千斤力气。
不必求人了,明早发送令尊上山,你在后,我在前,两人就够啦……”
天明,蒯父葬于神峰山;坞中百姓,在抱犊崮祭祀山君。
活生生的幼童,堵了嘴,绑了手脚,挂在林梢不管;猎户领着戏班,喇叭唢呐一阵吹吹打打后,众人都散去了,俱往蒯家去吃席。
蒯、刘二人,下了神峰山,听不见抱犊崮喧闹了,又绕上东山一圈,方才回坞。
刚才喇叭唢呐一阵吹动,满坞百姓又热闹了一场,山中猛虎睡懒觉,喜静不喜动,因此没从岩洞里钻出来。
();() 蒯家丧事上,蒯恩继母守着火盆,口念“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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