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云衡垂望着孟归深递给他的酒杯,顺手取过白玉杯,转身坐下,将酒一饮而尽。
孟归深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飘向殷云衡唇边,眼珠定了定,滚到下方微微滑动的秀美喉结,他喉头也跟着滚了滚。
殷云衡将酒杯倒转过来,给他看了一眼,“我喝过了。”
“这酒滋味如何?它名为清山酿,据说有酒的清冽醇香,又不易醉人,我才特意让人寻来的。”
孟归深歪在榻上,修长手指握着酒杯细细摩挲,苍白手指几乎与白玉杯融为一体。
“好酒。”
殷云衡斟了一杯酒,用审视的目光望着对面恶鬼。
榻上小几犹如楚河汉界,将二人划分为两个世界。
一黑一白,一阴一阳。
一个人正襟危坐,另一人却如玉山倾颓。
他们离得很近,又很远。
“明日是阿衡生辰,我便提前祝阿衡岁岁年年,喜乐长宁。”
孟归深为自己斟酒,碰了碰殷云衡的酒杯,狭长的凤眸盛满清凌凌的笑意,“也愿你我如同形与影,出入恒相逐。”
殷云衡眼眸微垂,心中暗忖,他是不是知道了?否则为何会在今夜说这些?
他面上不显,只道:“多谢吉言。”
微风送来一阵湿润水汽,驱散了不少暑气。
殷云衡心不在焉地喝着酒,一杯接一杯倒入口中。
不知喝到第几杯,对面忽伸出一只手按住了他,那只手强劲有力,动作间流露出不可置疑的态度:“纵不会醉人,也勿要贪杯。”
僵持片刻,殷云衡妥协了,他放下酒杯,迤迤然走向床榻,“时辰不早了,你还受着伤,精神不济,需多休息。”
经过孟归深时,他的衣袖无意间掠过孟归深面庞,冷冽酒香混着甜香浸入孟归深鼻息。
孟归深仿佛看到了初春时期,冰雪刚融,一朵白梅颤颤探出枝头,含苞待放,亟需雨露浇灌。
他目光紧缩,直勾勾盯着那人挺拔的背影,眼中露着凶光,如同一只正欲捕猎的猛兽。
前方人似有所觉,正欲回身,猛兽忽地起进攻,将猎物扑倒在地,尖锐的獠牙咬住猎物脖颈。
猎物奋力反抗,试图从猛兽爪下脱身,却换来更残忍的对待。
猛兽死死按住猎物,兽牙划破细嫩皮肤,血腥味在唇间散开,猛兽兴奋地吼叫一声,咬住猎物拖回巢穴。
可怜的猎物被猛兽捆绑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沦为对方的盘中餐。
猛兽撕开猎物裹在外头的皮毛,露出内里莹白细腻的肉,粗糙的兽舌将猎物从头到脚贪婪地啃咬着,在每一处都留下他的气味痕迹。
猎物哀哀低鸣,挣扎着企图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