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该满心愤怒,再见到儿子孱弱的模样,恻隐之心泛起,无奈地挥手,将守在跟前的下人们都下去。
“你说你,明知道搜查江府是个苦差事,何苦要去领旨。”
裴父捋着胡子,摇头长喟。
“我惹得一身祸事,总好过被波及上身。”
裴少韫背靠着引枕,这几日的身体抱恙,令他脸上削瘦,少了君子的温润,多了难言的阴鸷,特别是当他半张身子,藏在了阴影中,似笑非笑的唇角,渗得慌。
裴父想到陈年旧事,忽然胸腔被塞满了湖水,难以言说。
他扔掉往日所想,目露精光地道:“你知道圣上想要做什么吗?”
“父亲看不出来吗?圣上最近的动作都是针对太子。”
“你是说圣上对太子不满意,扶持三皇子上位。”
不怪裴父这般想,实属圣上近日的举动,他们做臣子,私底下也各种揣摩。
裴少韫苍白俊朗的脸上浮现一抹浅笑。
“若是我们能轻易猜到,圣上岂非圣上。”
“倒是可怜江大人,第一个就要被开刀。”
裴少韫轻咳几声,裴父看他难受,也就不再打扰他,反而问他,“你怎么可怜了江辞睢,此人跟你不是没有交集吗?”
“眼前没有,往后不一定没有。”
裴少韫收敛了笑意。
裴父见他神神秘秘,冷哼一声,又过问了一些琐碎事,随后离去,忙自己的公务。
一室万籁俱寂,裴少韫半靠在引枕上,他狭长的眸子睨向窗外的翠绿竹节,想到了江絮雾。
这时有人小心翼翼地推门走进来。
来人穿着苏素白花卉褙子,发髻只有梅花簪,见到裴少韫唯唯诺诺不敢抬头,将送来的药放在他跟前,便想走。
“站住。”
裴少韫的话,让她惊吓得颤抖,瑟瑟发抖地转身,见裴少韫轻笑地看她。
“嗓子毒哑了,不至于你连见到哥哥都不知道行个礼。”
裴成君闻言立马屈膝行礼,可被他挥挥手婉拒。
“不逗弄你了。
我近日不能出府,你明个替我去江府见一位故人,对了那位小娘子,性情大胆,貌美芙蓉,可惜眼瞎。
总之见到她,说是我的嘱咐,然后向她要香囊。”
裴成君小脸苍白,娇俏的脸上与裴成韫有几分相似,可她见裴少韫的目光中,蕴含了惧怕。
在听完裴少韫的安排后。
她连连点头。
裴少韫这才满意地阖眼,在听到耳边步履声越走越远后,他还不忘记提醒走到门栏边的裴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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