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眼下正逢暴雪,古往今来这蜀道难于登天,雪深路滑。
且嘉义伯和武兴伯年龄尚小,更无任何实战经验,此番贸然前去剑门关剿匪,是否——”
这辈子,所有人的轨迹皆因她而改变。
祝思嘉不清楚,上辈子大秦从苗疆高价买来的炭,是否也遭遇山匪?是否也是晏修亲自剿匪,顺利夺回木炭?晏修上辈子活到三十六岁,那这辈子呢?
她更不清楚祝元存和任淮二人的命运,会否因为这次剿匪而改变,原本废在马球场上的任淮,若是葬身于剑门关又该如何?原本碌碌无为但平安无事的元存,是否会在剑门关遇险?
世事无常,谁也说不准今生的变数,若是他们三人任意一人出了意外,她又该怎么办?
她好像是救了很多人,又好像亲手把他们推向更加凶险之境。
她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翻滚着无尽苦涩。
晏修知道她的顾虑,搂住她,将她卷进怀中:“既来之则安之,此战避无可避,你要信他们二人,更要信朕。”
“炭火一日比一日贵,西京城内更是一炭难求,北境黎明百姓还要依靠朝廷救济。
朕身为大秦天子,理当庇佑苍生,岂有置若罔闻的道理?”
祝思嘉小声抽泣:“臣妾都知道……只是臣妾无能为陛下排忧解难,臣妾寝食难安。”
晏修笑着伸手替她抹泪:“你好好在宫中待着,朕才敢放心南下。
别哭了,待会儿小舅子进宫看见你哭成这样,像什么话?你方才带了什么东西过来,喂朕吃好不好?”
他说完这番话时,自己都难以置信。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对一个女子耐心到如此地步,甚至不惜轻言细语哄着她。
祝思嘉让馨儿把食盒端上来,打开时,食盒中的点心都放凉了。
晏修刚伸手,祝思嘉就抓着他,摇头道:“陛下,已经凉了就别吃了。”
狠狠哭过一场,她说话都要大口喘息,晏修看得眼角发酸,执意将凉飕飕的糕点放进嘴里:“蝉蝉第一次来太极宫看朕,朕怎能辜负蝉蝉的心意?”
祝思嘉被他说地问心有愧,更无颜面对。
入宫这么久,这确实是她第一次主动来太极宫看他。
点心被晏修吃得一个不剩,他边吃,边把祝思嘉抱得紧紧的,一个劲盯着她笑,眼角眉梢全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情。
祝元存和任淮进殿时,便看到这样尴尬的一幕,双双别开脸,尤其是祝元存,心都差点蹦出来。
若不是知晓陛下是位明君,此情此景,自己姐姐还真像个狐媚惑主的妖妃。
“咳咳……臣等见过陛下、祝婕妤。”
“祝卿,任卿,来得正好。”
晏修放开祝思嘉,起身走向二人,抬手搭上二人的肩,“想必白大人已将此事告知二位爱卿,小子们,有没有信心跟着朕荡平匪寨?”
祝元存、任淮:“有!”
初次接到此等大任,二人意气轩昂,神气十足,毫不怯场。
要连夜冒着风雪赶路,晏修脱去华服,换上厚重戎装,银盔黑甲,发扬踔厉。
临行前,他挑了把长剑。
剑方出鞘,祝思嘉走上前,虔诚地对着寒凉剑身落下一吻:“臣妾祝陛下凯旋而归。”
剑刃留下她嫣红的口脂。
忙不迭间,晏修狠狠吻向她:“蝉蝉放心,出鞘之剑,必不能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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