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今天时间会过得这么快,我按了条毛巾在胸口,拿过鞋柜上的车钥匙往外走。
方才那道惊雷让我以为下起暴雨,开出车库时才发现不过雷声大雨点小。
他早就该下班了吧,我却还是习惯性地往他们公司开。
从池易暄第一天入职到现在,我都会送他回家,居然一天没落下。
简直像个小丑。
他的新公司没有前一家大,写字楼也不如以前那一栋人来人往。
和过去几个月一样,我选择将车停在他们公司的马路对面。
一楼大厅的照明灯已经熄灭了。
我将汽车熄火,看向副驾的牛皮纸袋,盘算着将照片贴在哪里才最显眼。
我要贴在前台、电梯、贴在他们公司的Logo上。
我想象着当他走进公司大门时,同事们向他投来的戏谑的目光,我想象着他被迫辞去工作、想象着妈妈爸爸轮番轰炸他的手机,我想象着他崩溃大哭,质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一旦想到这些,快意就填满了胸膛。
如果我把他的世界都摧毁,他就会回到我身边。
小雨淅沥,我抓过牛皮纸袋别在腰后,戴起帽衫的帽子,在车流稍少的间隙快步跑向马路对面,正要抬腿跨过人行道边的灌木,忽然发现斜前方的梧桐树下,一点火光在闪烁。
我顿时挪不开眼,双腿像灌了铅。
哪怕只有背影,无论穿着什么,西装还是休闲服,我总是一眼就能认出池易暄,更不用说他方才与我对视一眼——
他为什么会看我?
等意识回神,池易暄掐掉了手里的烟,撑开手里的折叠伞,转过身朝家的方向走。
我不理解,却还是鬼使神差地跟上前。
不敢走得太快,怕被他发现。
今天我与我哥之间的距离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近,以前我们隔着一条马路,今天仅隔着灌木,他独自撑着伞走在前方,脚步不疾不徐。
斑马线如钢琴键,十字路口上方的红绿灯像阴森的猫眼,小雨模糊了红色的尾灯。
沿着小区里的林荫道,我与他一前一后地走在阴雨朦胧的暗夜。
我不断问自己:我看到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为什么不回家?
为什么独自在树下抽烟?
会是在等我吗?
幻觉与逻辑打架,理智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心中无限凄凉,可我仍然越跟越近,到最后几乎是毫不掩藏地走在他身后。
多少有些自暴自弃,我等待着他戳破我,嘲弄我这自欺欺人的想法。
可他却装得迟钝,从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来,好似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后跟了个人,又或者他一点都不在意。
这不过是我想象之中的他所流露出来的一点温柔。
既然如此,那么靠近一点也不会被责怪吧?
明知是假的,我仍然在他为我撑开门栋的大门时,跟了进去。
我的大脑为我设下了陷阱,用如此不合常规、逻辑的行为来欺骗我。
他要将我引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