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吃饱了撑的才捏那个讨厌鬼,元容哼出声,都说手上染过血的人,死后要在地狱做一辈子的奴隶,直到洗刷掉身上的孽债为止,她也杀过人,现在都能回想到鲜血溅到手背上的温度,想来是没法重新投胎了,“听说孟罗女在地狱成婚,生了一群小鬼,投胎后舍不得孩子,投湖而亡,然后永生活在地狱。”
赵衷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不知道元容怎么会想起孟罗女的传说,就见她摸了个小人塞到他手中,“你做了那么些年的皇帝,手上肯定有好多条人命,你要是投不了胎,我就在下边一直陪着你,也给你生一群小鬼。”
“我可是天子。”
赵衷失笑,看着几只笑眯眯地泥偶,又伸手捏着元容的鼻尖,“你这番话若是让别人听到了,可是大不敬。”
“你又不会怪我。”
元容任由他捏着,反正也不疼,眼睛笑得垂垂的,连丹凤眼都柔和了些。
蜀兵攻破中都时,赵衷刚和元容用过晚膳,乐衣立在一侧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勺儿正给元容和赵衷唱当康地界的小曲听,曹元晦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起风了,有点冷。”
赵衷看着窗外,冲天的火龙盘旋而上,染红了半个中都。
“我去关窗。”
元容刚拿了颗小橘子,橘皮剥到一半,白络也未取,就塞到了赵衷手里,狡黠道,“希望我回来可以吃到没有橘络的。”
这是示意他给她剥橘子了,赵衷把剥了一半的橘子丢在半空就接到手心,笑道,“好。”
他笑得那么温和,让元容毫无戒备。
“橘瓣烤熟了,用滚汤冲烫过,也是极好……”
窗户被掩上,木头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元容刚回首,脖子上就挨了一掌,眼前骤黑,人就软绵绵的倒下,中途备一双手臂安全的抱住。
乐衣的手还举在半空,元容被赵衷抱在怀里,脑袋轻轻地靠在他肩膀上,安静的像个孩子,一时竟让他有些割舍不下。
“陛下,时间紧迫。”
乐衣收回手,退后两步。
勺儿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呆在了原地。
赵衷小心地摸摸元容的脸颊,如同捧着易碎的珍宝,当年她嫁给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一袭红袍坐在大兴宫内,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地面,忽然就哭了,大串的眼泪落在青灰色的瓷砖上。
都道出嫁的女儿在新房内落泪不吉利,后半生注定悲苦。
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男人骨子里就看不得女子落泪,伸手递了一方帕子给她。
然后她抬头,像只误入丛林的兔子,眼里写满了防备与狐疑,混合着眼泪,竟然有些好笑。
“朕与容儿,相识于此,而终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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