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飞眼光扫过旁边的令允,他的左臂即便掩盖在厚重的衣袍下,也能看到古怪的弧度,对于顾子期为何要把他留下,何飞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犹豫了片刻,才道,“可要令允随属下一起?”
把这么个人放在顾子期旁边,他着实有些放心不下。
顾子期手指微勾,眼神没有移到他们身上,只幽幽补充,“去吧,好好把人带来。”
脚步声越来越远,顾子期这才起身,他走到窗前,窗户被骨节分明的手推开,正对着的是棵老柳,随风摇摆的枝条上抽出了娇嫩的翠芽,他抱袖而立,忽然想到了那一年。
也是这么个时候,天还微凉,元容和几位小姐簇在一块在玉阶上簸钱,一旁的杨柳生的正好,斜斜的垂下,铜板被高高地抛起又叮咚落在地面上,元容一袭石榴红的小袄,领口镶着白色的绒毛,明明输了还不认,被追的围着大柳树绕圈圈,中间恰好被柳条缠住了小辫子。
那时候他和姜重明下学回来,正碰上那一幕,姜重明笑的捂了肚子,拍着他的肩膀道,“我这个妹妹,小小年纪整日里打花簸钱,以后你可要多管管她。”
他看着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嬉笑着帮她解头发,笑声回荡在风中,夹扎着元容清脆的抱怨声,好听的像串银铃铛。
阶上簸钱阶下走,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
原来,人真的会贪心,会什么都想要。
“前面是悬崖。”
公孙训停住步子。
背后跟着他奔跑的人早已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勺儿听到他的话,也不跑了,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汗珠沿着发丝滴落在尘土中,曹元晦还握着她的手腕,她抬头咽着口水,嘴唇已经干渴的有些泛白,他的手心那么暖,可她的心却越发的寒,勺儿摇摇头,“我真的跑不动了。”
咱们跑不了的。
这句话,她忍着没说出口。
“不用跑了。”
公孙训转身,佩剑被他紧握在手中,青锋划过地面,他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丛林,“来人了。”
话音将落,一只箭羽就从他身边快速穿过,投入万丈的深渊中。
令允擅长骑射,箭术更是可百步穿杨,他嘴唇抿成一条线,看着远处执剑而立着的男子,握着弓箭的手发出咯嘣声,若不是公孙训中途耽搁了他的时间,主子何至于此惨死于皇殿之内。
何飞不留痕迹的与令允拉开一定的距离,令允周身散发的戾气,让他十分不舒服,提醒道,“收着点你的脾气,要忘了爷的话,要活的。”
“公子只说了留姜元容活口,可未言其他。”
令允反手拉开弓箭,左臂每用一丝力,就如同刀剜般疼痛。
三只闪着寒光的箭快速射去,未近公孙训的身就被他扬剑劈落。
何飞冷笑一声,不再管令允,只四处打探,除了远处的三人,再无其他。
姜元容不在!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一慌。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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