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狭路相逢,彼此的士都如临大敌地握紧了武器。
有方的首领,一动不动地隔着北春园深长的檐角对望。
苍茫的雪花不断从空飘下,落在傅玄邈怀的妇人脸上,经久不化。
李鹜目不转睛地望着深埋在方氏腹部的尖刀,方氏从傅玄邈怀艰难地偏过头,也用黯淡微弱的目光,一动不动望着李鹜。
“你现在进去,还救得了公主。”
傅玄邈开了。
李鹜的视线从方氏身上移到傅玄邈脸上。
“你把她怎么样了”
“进去,不就知道了”
傅玄邈对着李鹜,又恢复了冰霜般的平静神色,“城楼上的时候,你没有做出选择如今,却没有人再帮你抉择了。”
傅玄邈凝望着对面的李鹜,缓缓道
“是在这里杀了我,言顺登上帝位;还是放弃这唾手得的权力,选择一个或许并不需要你来营救的女子”
回应他的是一声呸。
“还用得着选”
李鹜冷笑道,“杀不了你这次总有下次,但如果失去媳妇,老子这辈子也不能有媳妇了。”
“更况”
李鹜的目光重新落回方氏脸上,“我和一个人先有过约定。”
傅玄邈一言不发,默默扣紧了抱着方氏的双手。
李鹜抬眼着他,说
“我给你一日的时间,一日之后,不论你在涯还是海角,我都必定会来亲自取你人头。”
半晌寂静后,马蹄碾过地面积雪的声音响了起来。
傅玄邈调转马头朝前走去,方氏在他怀,虚弱的视线依旧紧锁着一动不动的李鹜。
这一眼,那么短,却又那么漫长。
长到李鹜的胸好像也被挖出一个大洞,随着方氏的离去,不断有呼啸的风雪灌入其。
百来敌军跟随傅玄邈的脚步,渐渐消失在通往西边的大路尽头。
李鹜最后了一眼已经几乎不见的背影,转过头毫不犹豫地骑马冲入了北春园。
他是李鹜,生地养,再不济,家鸭养的李鹜。
不怕,地不怕,野蛮生长至今的李鹜。
从前是,今后也是。
江水轻轻拍打着船身,木床跟着一同摇晃,半路上抓来的民间大夫跪在面无血色的方氏身前,满头冷汗,颤如抖筛。
“陛、陛下草民医术不精,不敢冒然为太后取刀,怕一个不慎止不住血呐”
傅玄邈坐在床边,清冷的声音仿佛蜻蜓从水波上划过,不留一丝痕迹。
“不取,就能止住血了吗”
“不取”
大夫战战兢兢地抬头了一眼傅玄邈的神色,随即更为恐慌地低下头去,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咬牙说道,“不取至少至少能活到日出时候要是取了”
他没有说完,但不必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