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三,你早上跑哪去了?”
穿一身蓝花布棉袄的母亲马秀珍,起身叉腰,原本好看的脸蛋,一下子布满寒霜,柳眉倒竖。
只是,马秀珍的无名怒火刚起,就被张和平那没有血色的嘴唇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摸儿子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妈,我早上去后海那边跟人学钓鱼了。
刚才回家,听二大妈说你们在医院,我就烧了壶开水带过来。”
张和平浑然不知脸上异常,待母亲马秀珍接走热水瓶,他才放下洗脸盆,从中将饭盒拿出来,递给了床边坐着的奶奶。
“奶奶,我煮了一点糊糊,你们快趁热吃。”
穿着灰布棉衣、深蓝色棉裤的奶奶,看着饭盒里的糊糊,拉着张和平冰冷的小手,欣慰道:“我们家三娃子长大了,都会做饭了!”
饭盒在奶奶手上待了一下,就又递给了张和平,说让他先吃。
张和平急忙摇头,“我吃过了!
我把糊糊舀进饭盒后,把锅里剩下的糊糊都吃光了。”
一旁的马秀珍,虽然担心儿子乱造家里那点棒子面,但家里顶梁柱出事了,她哪有心思管那么多。
尽管张和平说吃过了,但奶奶谢二妹还是坚持让张和平吃了一勺糊糊,才与儿媳妇、孙女分吃。
等四女吃完糊糊,又喝完刷饭盒的开水后,张和平看着床上蒙了一头纱布的便宜父亲,开口问道:
“妈,我爸什么情况?医生怎么说?”
马秀珍一边抹泪,一边说起了事情原委。
张和平的父亲张兵,在今天凌晨4点,发现厂里进了贼,在呼喊其他保卫支援时,被暗处隐藏的贼人偷袭,后脑被钝器打破了。
目前,他父亲的头部伤势已处理,但一直没醒。
张和平觉得,万一这个便宜父亲醒不来,他可以挂机学习中西医,只要医术技能熟练度上去了,应该能救醒父亲张兵,所以不怎么担心。
反倒是家里的吃住问题,让他想得更多一些。
“妈,爸住院的医疗费能报销吗?住院期间的工资怎么算?厂里有没有奖励什么的?”
“这个,我……”
面对张和平的一堆问题,马秀珍还没想到那里去,轧钢厂也没人过来跟她说。
“妈!”
张和平从袖子里伸出右手,朝母亲马秀珍招了招手,然后走到奶奶身旁。
等马秀珍凑过来后,张和平又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另外三张空床,以及一脸惆怅的两个姐姐,这才小声道:“我来医院的路上听人说,厂里工人伤残后,家属可以进厂顶岗!”
张和平盯着母亲马秀珍,“妈,如果你能顶我爸的岗,进入轧钢厂,落户到城里,我和两个姐姐就能跟着你转为城市户口,吃上供应粮了!”
“我去顶岗?”
母亲马秀珍诧异道:“这怎么能行?要是你爸醒过来……”
“就算我爸现在醒过来,也得为我们大家的死活考虑吧!”
“妈!
你想想,如果我们家再多4口供应粮,大年三十晚上还用喝浆糊吗?”
“这,让我想想……”
马秀珍坐到床边,一脸纠结。
“妈,前院三大爷总是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张和平见母亲不说话,转头看向老太太。
“奶奶,你说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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