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叶看着这些个俗不可耐的大红大绿床单帐子,整个布置得庸俗又丑陋,甚至给了人一种那勾栏院里才有的感觉。
她气得将那些帐子床单都拆了下来,“我就晓得这些人一肚子的坏水,亏得姑娘早就做了准备。”
比起阿叶的激动愤怒,周梨反而显得十分冷静,甚至是一脸的轻松,还同白亦初侃笑着:“我怎么觉得,这一府的人都不大聪明的样子?”
一面打量着大家还在拆的大红大绿帐子,在指尖摩挲着,还能清晰地触摸到上面没有洗干净的浆,这样的料子粗贱又不透气。
实在想不通,是哪个大聪明出的主意,把这北院都安排上了。
白亦初一颗悬着的心,也在踏入这将军府后放下来了,他甚至有些觉得,这将军府里的人,竟然和当初周梨那个蠢笨的二婶不遑多让。
听见周梨的话,不禁也笑起来:“那你觉得怎样,才算是聪明?”
“如果是我,院子即便是腾不出最好的,那也要尽善尽美,做样子嘛,自然是面子里子都要顾着一些的。”
一面扫视着这满院子还没拆赶紧的粗糙帐子,“阿叶千珞,别拆了,咱们另外找人。
你若实在闲不住,上去随便把几片瓦揭了吧。”
这夏天的暴雨,都是一茬一茬的,不可能接着下。
所以雨很快就停了,将军府的侧门进来一波又一波的人,都是上京城各大铺子里来送东西。
随着他们一个个踏入北院,入目就看到了一片陈旧斑驳的墙影老屋,上面还挂着一些粗糙且还不透气的幔帐。
今年的状元郎扎起了长袖,和他还没正式圆房的小媳妇一起同两个丫鬟一起收拾着院子。
能被掌柜打到大门大户里来送东西的,那都是聪明人。
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将军府是怎么迎接英烈之后进门的。
且不说这糟糕的居住环境,便是那房屋,他们瞧着满壁的青苔斑痕,真真担心有一日,这房屋会忽然塌了去。
大厅里,顺着房梁往下,霉的地板上,还有一大滩水,这自不必多说了。
必然是刚才的那一阵雨漏下来了。
周梨见着他们来,只一脸歉意地迎着进了这漏雨的厅:“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样湿漉漉的天,还要麻烦各位跑一趟,偏我们才搬进来,什么都没有,只能请你们喝一碗水,莫要见怪了。”
千珞抬着一碗碗热水上来,一一递给这各家大铺子里来送货的跑腿们。
周梨一面清点着送来的被褥等物品,“也不是我讲究,实在是这一场雨落下来,进了屋子里,这些个床单被褥打湿了不说,还褪了色。
我们倒是没有什么,只我家夫君那里,明日要进皇城,便是外面有官服罩着,可也不好穿着一身被染了色衣裳去。”
她这一说,这些个来送货的人也察觉出了这四处红红绿绿的粗劣床单褥子,果然已是有些褪色之相了。
“周娘子考虑得周到。”
送货的人附和着,见她这里也没有多余的人手,便只跟着帮忙,将东西都送到屋子里去。
因见着屋子里漏了水,眼见着天色要暗下来了,便主动道:“可要帮忙找几个修葺房屋的泥瓦匠来?”
周梨道了谢,指着那房顶叫他们瞧,“喏,我家夫君他们正在修呢!”
于是天还没黑,将军府如何苛待周梨和白亦初的,就已经悄悄在坊间传开了。
还说将军夫人亲自接他们回了将军府,院子也早收拾了出来。
然而破败漏雨的房屋,粗劣褪色的床单被褥,连一套像样的茶碗都没有……
就是安置叫花子,也不是这样的。
一时间大家对于这将军府的风评之差,到了最低点。
覃氏是第二日才晓得的,她昨日不知道是被周梨和白亦初气着,还是因叫马氏给气的,早早就歇下了。
并不知道从那侧门里,进来了很多人去北院送东西的事情。
等这会儿晓得了,却已经听外面的人说,她这个继祖母如何苛待白亦初夫妻的。
气得她直拿拐杖敲地面,这是头一次对小覃氏脾气:“你是怎么办的?你便是要替我出气,但也不该这样不讲分寸,你看看如今外面的人怎么议论我的?”
小覃氏也很委屈啊,她就是按照姑姑的话所安排的,为了讨好姑姑,还将这买办的事儿交托给了姑姑身边的高嬷嬷,叫她男人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