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的苏珏无端被那歌谣吸引,他又掀起轿帘往外看去,街道上行人稀少,唯有一方士与他们的马车同行。
那方士头戴斗笠,身着一袭朴素的道袍,浑身湿漉漉的,他衣袍的袖子上还挂满了水珠,出微弱的滴答声。
可今日分明无雨,苏珏讶然。
“停车。”
苏珏掀帘跳下马车,那方士就站在马车前,面容温和,声音低沉。
“这位公子心思沉重,定是被一场梦境困扰。”
苏珏吃了一惊,眼前这个方士怎知他夜夜梦魇?
“大师,请赐鄙人破解之法。”
苏珏躬身郑重地朝那方士行礼,这是他第一次用新元纪的灵魂去接纳方术道法。
苏珏本不愿相信这些,可当药石无用时,诺大天地,他不得不寻求神明的救赎。
就像苏玉所教给他的占卜。
“所谓梦境,皆是凡人内心映射所致,若心无杂念,便可身心清明。”
方士摇头,抬手扶起苏珏,湿冷冰凉的触觉令苏珏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这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
“人活一世,怎能心无杂念?”
苏珏反问。
那方士沉默不语。
再抬眸,却已不见踪迹。
苏珏环顾四周,夜色下的长街行人几个,匆忙而过。
只有那歌谣还断断续续地吟唱着。
“天皇皇,地皇皇,金光照着李家郎。
李家郎,哭断肠,一去彼方要还乡。”
“走吧,回十二楼。”
苏珏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想要把心里那口说不清道不明的浊气吐出,可却不得其法。
有些事须得亲自去看看为好。
……
冀州王府。
议事正厅,李元胜端肃坐着,神色凝重。
“父亲,自古君心难测,陛下因为朝贡一事派人围了冀州,半个月的时间不见其他动作,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李书珩一惯都是温文尔雅,从容不迫的,即便在这样的时候也是如此。
“陛下迟迟没有旨意才是最让人心焦的,但无论如何,陛下暂时还不会动我们。”
李元胜不疾不徐地分析着当前局势。
虽然这几年楚云轩有意削减诸侯与世家的势力,但九州诸侯与世家势力盘根错节,牵一而动全身,非一时之力可以瓦解。
“那书珩觉得冀州之困该如何解除呢?”
李书珩温声回禀,“父亲,在我看来,陛下一直对我李家放心不下,无非是因为我们曾是北燕旧臣,无论我们如何做,在陛下眼里都是错的,既然如此,我们就什么都不做。”
听完李书珩的分析,李元胜看着外面,眼神沉沉,“时也势也,势也时也,是福还是祸,不是我们可以轻易揣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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